第三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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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結私怨一言罷官承新寵二美惑主歲月像白駒過隙般地匆匆過去,眨眨眼又是二年二月了。

     劉太後垂簾聽政,到此已經十有一年,忽然想着女子被服天子衮冕,享祭太廟,是曆來皇家制度所不許的。

    這實在太卑視女子的人格了。

    怎麼男子便能衣冠享祭太廟,女子便不能衣冠享祭太廟呢?我必須開個創例,以示女子與男子實是一樣。

    主見已定,傳旨知照朝臣:春祭,皇太後用天子冠服親享太廟。

    薛奎聽得這道诏旨,進谏道:“國太穿戴天子衣冠享祭太廟,用什麼拜禮呢?将何以垂當後世?”劉太後決然說道:“此事不是卿想見得到的,勿容谏阻。

    千百年後的人,未必仍如卿今日一般固執!”薛奎不敢再谏,隻得遵旨。

    到期,劉太後竟戴起儀天冠,穿了衮龍袍,偕同楊太妃、郭皇後,至太廟祭享。

    于是劉太後初獻,楊太妃亞獻,郭皇後終獻。

    禮畢,群臣敬上劉太後尊号為應元齊聖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後。

    還宮後,三司使程琳見劉太後這等,以為她将效法唐朝武則天的作為,因獻《武後隔朝圖》,劉太後接着,把它擲在地上道:“我不做此等負祖宗的事!須知我所以定要參與朝政,自有我的見解,爾休生妄想!”程琳吓得戰悚而退。

    沒有幾日,又有漕使劉綽從京西還都,見劉太後奏道:“現在水漕倉儲積的谷粟,臣查得有出剩餘糧千餘斛,乞付三司。

    ”劉太後斥道:“卿認識王曾、張知白、呂夷簡、魯宗道嗎?他四人豈是因着獻羨餘進用的麼?”劉綽亦戰悚而退。

    由是宮廷内外,都畏憚劉太後嚴明,做事不敢不奉法盡忠,真是朝綱肅然。

      怎奈昊天不憫,劉太後忽染沉疴,仁宗征召天下名醫診治,并大赦天下,不過徒盡人事,全無益于病症。

    劉太後自知必死,乃遺诏尊楊太妃為皇太後,與皇帝同議軍國事。

    至三月,遂溘然而逝。

    劉太後既崩,仁宗痛哭悲号,十分哀戚,泣謂群臣道:“太後臨終,嘴裡說不出話,還幾次用手拉着衣服,像有什麼遺囑,不知是何緣故。

    ”薛奎奏道:“這就是為着身上穿戴的衮冕。

    穿戴這個,怎好見先帝于地下呢?”仁宗乃悟,即用皇後的冠服裝殓,發喪告哀。

    一面仁宗便要遵照劉太後遺诏,奉楊太妃同議軍國事。

    禦史中丞蔡齊亟白執政道:“皇上春秋已長,且熟曉天下的情僞,而今應該親攬朝政了,豈可使女後相踵稱制?”呂夷簡不能決斷,正在為難,忽燕王入宮臨喪,呂夷簡忙上前着請教。

    燕王道:“這有什麼難決的。

    太後乃是國母的尊号,哪有因着保育的緣故而代立的呢?若是一太後崩逝,又要立一太後,天下的人豈不要懷疑皇上不可一日無母後的佐助麼?這事且慢提,還有大事當前哩!自古治天下莫大于盡孝,皇上作萬民的主子已十多年,連本生母還不曉得是哪個,能夠進得到盡孝嗎?”即進奏仁宗道:“陛下是李宸妃所生,劉太後與楊太妃,都隻是保育聖躬的人啊!”仁宗驚詫道:“皇叔何以向無一語呢?”燕王側然複奏道:“劉太後雖非親生陛下,而愛護聖躬,實與親生的一樣,先帝在日,亦無一語,臣哪敢冒奏?至陛下登基,又值四兇當道,專制朝政,内外交相蒙蔽,臣惟恐急急啟奏,或被奸人構陷,臣軀固不足惜;萬一自礙聖躬,并及李宸妃,臣豈不成了千古罪人,而此事終不得明白嗎?是以臣十年以來,深自隐諱,使今日得以面陳于陛下。

    區區愚衷,乞求陛下鑒諒!”仁宗聽了,淚眦熒熒,瞧着呂夷簡。

    呂夷簡忙跪奏道:“燕王所奏,句句實言。

    陛下系李宸妃所生,宮中個個知曉,不是虛妄的。

    ”仁宗至是,不由得放聲大哭,即要命駕至洪福院,親視李宸妃遺骸。

    呂夷簡複奏道:“陛下當先全大義,後及私恩。

    劉太後與楊太妃扶養調護聖躬二十餘年,恩勤備至,陛下自亦當仰報哩。

    ”仁宗乃仍遵劉太後遺旨,遵楊太妃為皇太後,惟删去參決軍國事一語。

    燕王又奏道:“楊太妃既可尊為皇太後,李宸妃尤當追尊為皇太後。

    ”仁宗點首,又追尊李宸妃為皇太後,谥做莊懿。

    于是一面下诏責躬,幸洪福院祭告莊懿皇太後靈柩,換易梓宮,一面治辦劉太後喪事。

    仁宗看了莊懿皇太後的遺骸,是用皇後冠服裝殓的,且棺中滿貯水銀,面色如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