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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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月白風清煉師見鬼酒酣耳熱蜀主填詞後主見電光一閃,猛聽一聲轟雷,不禁也自吓了一跳。

    接着又聽背後“嗳呀”  一聲慘呼,接着“咕咚”一響,心下又是一驚;忙掉轉頭去瞧看時,隻見張太華滿面灰白,兩眼緊閉,不動不哼,無聲無息,軟癱癱地躺倒在地。

    後主頓時急了,也等不得大闊步兒轉身,霍地跳了起來,飛起右腳,把坐的一張盤龍寶飾藤禦椅踢倒在數尺以外,身兒一側,一個蹬步,就到了張太華躺倒的地方。

    後主也顧不得什麼人主威儀了,忙蹲下身去,把張太華抱起摟在懷内,一聲未住又接一聲地“妹妹妹妹”,一口氣就喚了十來聲。

    張太華仍然閉眼不睜,啞口不言。

      後主更急了,把鼻頭兒湊近到張太華的鼻孔邊嗅了嗅,竟是聲斷氣絕,已經吓死了。

    正是:忍教豔骨遺君恨,無複嬌容承帝歡。

     後主起死無方,回生乏術,隻得痛哭了一場,用紅錦龍褥裹了張太華的屍身,瘗于觀前的白楊樹下。

    後主葬了張太華,悲悼不已,遊興全消,即日回銮返宮。

    這觀裡自後主埋豔去後,常常聽得鬼哭,陰氣森森,害得人心寒膽顫,遍身就似冷天裡又灑了一身冷水似的。

    滿觀的人,不待日落,就把觀門閉上,大家縮着頭不敢出來。

    過了幾年,有個煉師李若沖來觀,看見這些人愈吓愈慌,越鬧越亂,白晝裡也關了門,塞着耳,藏在被窩裡發抖,不像個模樣,便趁月白清風之夜,獨出觀前,預備與鬼講理。

    一陣冷風起處,忽見一麗人在白楊樹下吟詩。

    詩曰:一别銮輿經幾年,白楊風起不成眠。

      常思往日椒房寵,淚滴衣襟翠損钿。

     李若沖叱問道:“是人呢?鬼呢?怎得這般深夜在此吟詩?”那麗人作禮道:“妾身乃是蜀主妃子張太華的便是。

    因為往年陪駕到此遊覽,被雷震喪命,不得投生,懇求吾師超拔!”李若沖道:“爾莫再跑出來驚吓人,我準即為爾誦經修醮,保爾超生便了。

    ”那麗人又作禮謝了,又是一陣冷風,便不見了。

    李若沖就回進觀裡,打坐自修。

    明日恰是中元節,李若沖不敢有方鬼命,便修長生金簡,超度張太華鬼魂。

    過不幾時,李若沖睡夢中見着張太華來謝他,說道:“蒙吾師恩典,妾身已得上帝敕旨,此去托生人世了,敬來一謝!”就把黃土在壁間寫了一首謝詩而去。

     李若沖一覺醒來,乃是南柯一夢;忙起來向壁間一看,果有一詩。

    字迹隐約都看得出。

    詩曰:符吏匆匆叩夜扃,便随金簡出幽冥。

      蒙師薦拔恩非淺,領得生神九卷經。

     後主聽得有這麼回事,便遣人赍着賞賜,重賜李若沖。

    李若沖拜領了,遙向後主謝恩不提。

     後主自回宮以後,瞧着張太華諸般遺物,睹物思人,益加傷感。

    一班佞臣媚子看見龍心這等不樂,憂思一天深似一天,自古道憂能傷人,惟恐聖躬憂傷過度,若是生起病來,連着他們也不得歡樂了。

    曉得心病還須心藥醫,便像獵狗入山似的,四處獵取美姝麗姬,進獻宮中,用解主憂。

    果然是天下多美婦人,不隻一個張太華,沒有好久,便采選得青城女費慧,真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而且雅擅詩文,文成倚馬,詩構八叉。

    她這才貌,着實更勝似張太華了。

    後主一見,龍心大悅,眼前有了這等佳麗,就把朝夕哀思張太華的一片心立時改換了,轉憂作喜,即拜為貴妃,因她名做慧,便賜号作慧妃。

     又因見她藻思清逸,恰似前蜀王建小徐妃花蕊夫人,便又賜她也号做花蕊夫人。

     宮中便争着稱呼她這一個别号。

    弄到後來,她就專以花蕊夫人的别号著名,什麼費慧、慧妃的名号,大家都不知道了。

    更有些人不明白前蜀王建有徐妃号花蕊夫人,後蜀孟昶有費妃亦号花蕊夫人,不考一考是王是孟,為徐為費,就說費氏是弄錯了的。

    閑話少說。

    當下後主又把後宮其餘一班愛妃豔姬,賜封昭儀、昭寄、昭容、保芳、保香、保衣、安宸、安跸、安情、修容、修嫒、修涓、左左、右右,十四品位号;分六局二十四司,辦理宮裡的事情,秩比公卿士大夫。

    花蕊夫人嘗制宮詞道着這事。

    詞曰:六宮官制總新除,宮女安排入畫圖。

     二十四司分六局,禦前頻見錯相呼。

     花蕊夫人又善騎射,剛健婀娜,戎裝起來,别具一種風韻。

     後主本來很喜愛騎馬射箭的,看着花蕊夫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