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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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山帶了家眷,雇舟前行,繞道至高郵地界,時已日薄崦嵫。

    幼山因為道途多梗,不敢趕夜路,吩咐舟子擇熱鬧碼頭停泊。

    舟子依言,向接官碼頭傍岸駐泊。

    隔了一會兒,來了一隻大号官船,停在幼山坐船的外旁。

    那昭容坐在艙中昏悶,便同兄嫂到船頭上觀看來往的舟船。

    隻見外旁官船上,扯着一面拖水旗,寫着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中書侍郎。

    昭容的哥哥昭忠,見了拖水旗上的官銜,含笑說道:“闊極,這是當朝的首相。

    ”昭容說道:“宰相罷了,何闊之有?哥哥你隻要官運亨通,也可以做宰相;不過做了宰相,要忠心報國,切不可去賣國求榮。

    ”昭忠搭讪道:“我的宰相是在妹妹裙帶上,要你竭力保舉的啊!”兄妹倆正在閑話白嚼,忽然官船艙中走出一個貴公子和兩個門客。

     看官們,你道是誰?原來是奸相黃潛善的兒子,名吉元。

    那兩個門客,一個叫鄒魁,一叫賀守,都是脅肩谄笑、牽嫖引賭的小人。

    吉元本來居住揚州,也為避亂出門;現在得悉金兵已退,所以雇舟回揚;這時正和兩個門客在艙中飲酒。

    鄒魁一眼望見了昭容,連忙向吉元說道:“鄰舟有美人,現在瞭首;公子苦無下酒物,快去飽餐秀色吧!。

    ”于是三入同至船頭。

    吉元本是色中餓鬼,就目不轉睛地把昭容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心想:颠不刺的見了萬千,這般可喜娘兒罕曾見!那昭容隻顧看漁人網魚,不曾留意他們,等到聽得有入說話,側轉頭來。

    吉元就向她嬉皮涎臉地扮鬼臉,吓得昭容什麼似的,一溜煙逃入艙中,心頭隻是跳個不住。

    那吉元就向鄒魁問道:“老鄒,你是揚州土著,彼姝也是維揚口音,你可認得她是誰家女郎?” 鄒魁答道:“她是揚城一隻鼎,非但貌美如花,而且還有一肚子大才,能夠吟詩作賦,真是入間少有的美人兒!”吉元笑道:“哪個要你替她贊美?說了半天,姓名依舊不曾說出來。

    ”鄒魁答道:“彼姝是鹽商沈幼山的掌珠,揚州城裡的工商士庶個個曉得,偏偏你公子不相識她,豈有此理!”吉元問道:“你既詳悉她的家世,可知她小姑居處,有郎無郎?”鄒魁答道:“隻因選擇過苛,至今還未得東床坦腹。

    ” 賀守攙言道:“酒菜冷了,艙中去細談吧!”說着,一起回到艙中,入席共飲。

    那賀守本是個遊手好閑,闖了禍捉将官裡去,虧得吉元替他設法營救,才得脫罪,由是甘為門下客,吉元也當他心腹看待。

    當下吉元向賀守問道:“彼姝我頗惬意,不過我已有婦,她是鹽商愛女,不見得願作小星,不知二位有無錦囊妙計,能使美人歸我?”賀守答道:“天下無不可為之事;公子果真一見傾心,必欲得之,門下有一妙計,隻消如此這般。

    當時不會露破綻,等到後來曉得,生米已成熟飯;幼山得悉公子的聲望,管教伏伏貼貼,還要送妝奁來咧!”吉元道:“妙極了,以速為貴,你去吩咐舟子吧!”賀守就到後艙,吩咐舟子解纜,移泊六裡橋。

    舟子莫名其妙,未便追問,隻好依言前行,至六裡橋停泊時,已是黃昏。

    等到晚餐以後,賀守就依計施行,叫八個豪奴;扮作強徒,各開花臉,由他率領着,各執家夥,離舟登岸,沿堤奔到幼山坐船邊。

    時已深夜,昭容等已深入睡鄉。

    賀守一聲呼嘯,和八個豪奴跳入艙中。

    幼山及諸眷屬都從夢中驚醒,吓得魂飛天外。

    尤其是昭容好似驚弓之鳥,格外吓得面容失色,躲在房艙中。

    賀守一眼瞧見,就和豪奴動手,先将昭容兩手縛住,由豪奴背負登岸。

    昭容啼哭呼救,豪奴隻管急急前奔。

    你想更深夜靜,猶是地臨官河,四面無屋舍,憑她喊破喉嚨,也無人聽得。

    不過昭容命内有夫人之分,且和高宗前世有緣,豈容失身于小奸之手,故而鬼使神差,蓦地裡來了一個救星,正是:登徒好色施強暴,地曠人稀少救星。

     要知誰人來救昭容,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