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建議和格言 第一部分 泛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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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我們才能更有把握實現它們。

    而要避免很不幸福的最保險的辦法就是不要要求很幸福。

    歌德青年時期的朋友梅克就認識到這一點,因為他寫道“:我們對于幸福的過分期待毀壞了這世上的一切,毀壞的程度與我們做夢的程度相一緻。

    誰要是擺脫了過分的期待,除了自己已經擁有的以外,不再奢望更多,那麼,他就能夠安然無恙地生活下去(”《梅克通信錄》)。

    因此,我們應該把對快樂、财産、地位、榮譽等等的期望調至一個節制、适宜的尺度,因為正是對幸福快樂、榮耀排場的渴求和争取帶來了巨大的不幸。

    所以,降低我們的欲求是明智和合理的,因為相當不幸的生活是輕而易舉的;相比之下,相當幸福的生活不僅很困難,甚至完全不可能。

    宣講生活智慧的詩人絕對有道理如此歌唱:挑選了黃金般的中庸的人當然遠離了寒酸的破窟,也遠離了衆人羨慕的王公宮殿。

    遭遇風暴時,巨松樹頂就在風中搖擺,高聳的石塔會沉重地倒塌,高山之巅會被雷霆擊中。

    賀拉斯誰要是完整地接受了我的哲學的教誨,并因此知道我們的整個存在其實就是有不如無的東西,而人的最高智慧就是否定和抗拒這一存在,那麼,他就不會對任何事情、任何處境抱有巨大的期待;不會熱烈地追求這塵世的一切,也不會強烈抱怨我們計劃的落空和事業的功敗垂成。

    相反,他會牢記柏拉圖的教導“:沒有什麼人、事值得我們過分的操心。

    ”還是讀一讀安瓦裡為《玫瑰園》寫的格言吧:如果你失去一個世界,不要為此悲傷,因為這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得到一個世界,不要為此高興,因為這是微不足道的;苦樂得失都會過去都會離開這個世界,因為這都是微不足道的。

    安瓦裡《蘇哈裡》人們尤其難以接受這種健康見解的原因,正是我在前文提到過的世人的虛假。

    我們從早年起就應該對這種虛假做僞有所認識。

    很多人的奢華和輝煌不過是門面而已,那猶如歌劇院的裝飾陪襯,但關鍵的内核卻是缺乏的。

    例如,那些挂起的三角旗、飾以花冠的船隻、張燈結彩、歡呼呐喊、鼓角禮炮齊鳴這些隻不過是表示人們歡樂的幌子和門面,這熱鬧表面是歡樂的象形文字。

    但卻偏偏在這樣的熱鬧場景難以找到歡樂。

    歡樂拒絕在喜慶的場合露面。

    它真要出現的話,那一般都是悄無聲息、不作張揚地不請自來;它所到之處都是最平凡無奇、日常普通的環境、場合,反正它就不到那些顯赫輝煌的場合露面。

    歡樂就像澳大利亞的金砂:它們分散各處,沒有任何的規則和定律,找到它們純粹是偶然機會,并且每次也隻能找到一小撮,因為它們甚少大量聚集在一起。

    上文提到的所有熱鬧、渲染的幌子,目的就是在人們的頭腦制造歡樂的假象,促使人們相信這裡有歡樂的存在。

    歡樂是這樣,悲傷又何嘗不是如此。

    那長長的、緩慢行進的殡葬隊列顯得多麼悲傷、凄戚,列成隊列的馬車沒有盡頭。

    但看看裡頭吧!裡面都是空的。

    死者其實是給全城的馬車夫送至墓地的。

    這幅畫面可以告訴我們什麼是人世間的友誼和尊敬!這些也就是人事的虛假、僞善和空虛。

    另一個例子就是高朋滿座、衣香鬓影的隆重場面。

    表面上看,人們興高采烈,沉浸在一片高貴的愉快氣氛之中,但通常,拘束、尴尬、無聊才是到場的真正客人。

    衆人聚合的地方,也就是無賴集會之處,盡管人們的胸前挂滿勳章。

    真正優秀的聚會無論在哪裡都必然是相當小型的。

    輝煌、熱鬧的喜慶場面大都隻有空洞的内核,某種的不和諧總會出現,因為這些喜慶氣氛實在與我們那貧乏和苦難的生活格格不入。

    這種反差更清楚地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從表面上看,這些熱鬧的聚會會造成一定的效果,而這就是這些聚會的目的。

    所以,尚福相當美妙地說到:“我們所說的社交聚會、沙龍是悲慘的一出戲,一台糟糕的話劇;它煩悶、乏味,依靠機械、服飾和包裝暫時的撐持。

    ”同樣,學士院和哲學教席不過就是外在的門面,它們似乎是真理的化身;但同樣,真理通常都拒絕在這些地方出現而另投别處。

    教堂的鐘聲、神父的服飾、虔誠的表情、滑稽的舉動這些都是門面工夫,都是虔誠的假面。

    因此原因,我們盡可以把世上的幾乎一切視為空心的果核,果仁本身是很稀有的,果仁藏在果核裡則更是少有的事。

    隻能在另外的地方找到它,并且通常要碰運氣才行。

     第二節 衡量一個人是否幸福,我們不應該向他詢問那些令他高興的賞心樂事,而應該了解那些讓他煩惱操心的事情;因為煩擾他的事情越少、越微不足道,那麼,他也就生活得越幸福,因為如果微不足道的煩惱都讓我們感受得到,那就意味着我們正處于安逸、舒适的狀态了在很不幸的時候,我們是不會感覺到這些小事情的。

    我們要提醒自己不要向生活提出太多的要求,因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