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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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這個世界的内核這一核心問題,這部着作的内容涵括大自然物理世界的各種現象和人的精神現象,從開始到結束,層層深入,首尾銜接,互為呼應而自成一體。

    世事人生莫不盡在其中矣。

    簡直難以想象這部着作出自一個歲的人之手!難怪叔本華被托爾斯泰形容為“卓越的天才”。

    可以說,叔本華的哲學在他歲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成熟。

    接下來的其他着作都是他對這部着作裡提出的哲學觀點的發揮和補充闡述。

    叔本華跟尼采不一樣,後者是一個永遠的精神思想的漫遊者、飄泊者,他永遠不會停留在已經獲得的結論之上,永遠都在激烈地、大幅度地變換和修正自己的觀點。

    相比之下,叔本華很早就已奠定其哲學大廈,在這之後的時間,隻是做着裝修和局部擴充的工作。

    但這部着作首版發行時,幾乎無人問津。

    所印刷的五百本幾乎全部放置在倉庫裡。

    但叔本華可是一個意識到自己使命的人。

    借用一個俗套的比喻:如果說海明威是硬漢文學的代表人物,那叔本華就是硬漢哲學的代表人物。

    他接連寫下了《論自然界的意欲》《論意欲的自由》、《論道德的基礎》,後兩本着作在年并在一起出版,并被冠以《倫理學的兩個根本問題》之名。

    到年,叔本華已經寫下讨論廣闊話題的文章。

    他希望出版商能夠把擴充了内容的《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再版發行。

    但鑒于這本着作第一次出版所遭受的冷遇,出版商熱情不大,最後隻是很不情願地出版了兩冊本的《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的擴充本。

    但這回仍然沒有引起多大的回應。

    在這之後,叔本華窮六年之功,把長時間以來寫下的散論文稿做了一番梳理和增删,合為兩冊,冠以《附錄和補遺》之名。

    這部着作的前十四章是叔本華對其已在《作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提出并已闡明的基本哲學觀點從更細的不同方面做了補充闡述;從第十五章以後的内容則涉及更加廣泛的話題,例如讀書、文風、女人、自殺等。

    對叔氏哲學基本理論不甚了解的讀者仍然可以毫不費力地理解這些文章。

    到年,叔本華一生中的最後一部巨着《附錄和補遺》終于完成。

    但費盡周折、耽誤和失望以後,叔本華的密友和崇拜者弗勞恩斯塔德終于成功說服柏林一家出版商把這兩冊着作付梓印刷,但印數隻是本,叔本華獲贈本,但卻沒有稿酬。

    此時的叔本華,就像他在這部着作末尾的一首詩裡所說的“,此刻的我站在路的盡頭,老邁的頭顱已經無力承受月桂花環。

    ”叔本華的運氣終于姗姗來遲。

    不久,這部着作就引起了英國評論家約翰奧森弗德的注意。

    他在《威斯敏斯特和國外文評》雜志發表了對叔氏這部雜文式着作的評論文章。

    叔本華的好朋友奧托林納讀到了這篇文章,并找人把這篇文章譯成德文刊登在一家德國報紙上面。

    叔本華的哲學牆内開花牆外香,由此一舉成名。

    叔本華從默默無聞到登上聲譽的最高峰幾乎是一夜之間的事。

    多年來受到的冷遇和忍受的苦澀、怨憤終于獲得了某些補償。

    這個老智者在其成名後表現出來的孩子般的沾沾自喜,其實說明了叔本華曾經忍受了多大的不公平和由此産生的失望!不過,令叔本華欣慰的是,他的話終于得以應驗“:真理是可以等到的,因為它長久存在。

    ”《人生的智慧》一書取自《附錄與補遺》,它其實是獨立成書的。

    這本書讨論的事情與我們的世俗生活至為接近,諸如健康、财富、名聲、榮譽、養生和待人接物所應遵守的原則等。

    正如叔本華所說的,在這本書裡他盡量以世俗、實用的角度考慮問題。

    因此,這本書尤其适合大衆閱讀。

    雖然叔氏盡量放棄了居高俯臨的審視角度,但關于錯綜複雜并因此衆說紛纭的世俗人情的話題,經過這位思想大師一貫深刻而因此透徹的讨論之後,變得清晰簡明,話題也幾已窮盡矣。

    為方便廣大讀者閱讀,譯者想在這裡對叔本華最根本的、在這本書裡重複出現的“意欲”一詞作出簡單的解釋。

    根據叔本華的理論,意欲是這個世界的本源,它超越于時間、空間和因果律以外,既沒有原因,也沒有目的;它盲目、不顧一切地争取客體化。

    我們這個存在于時間、空間、遵循着因果律的複雜多樣的現象世界就是意欲的産物和表現,是意欲在時、空中的客體化。

    由于意欲在客體化的過程中遵循着個體化原理,亦即存在于現象世界中的具體、單個組成部分的意欲各自為戰,為生存、發展而努力;在現象界中,這也表現在低一級的形态向着高一級的形态的争取、鬥争之中,所以,意欲客體化的過程是一場永恒的、無目的的鬥争和發展;它與痛苦和災難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

    一般的教科書都告訴我們叔本華首先是宣講意欲的哲學家,其次就是宣揚悲觀主義的哲學家。

    其實,前者與後者并沒有分别,叔本華既然是前者,他也就必然稱得上是後者。

    另外,一直以來,中文對叔本華的意欲(的翻譯就是“意志”,包括前輩石沖白先生(《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中文譯者)也是這樣翻譯的。

    但筆者認為“,意志”一詞在中文裡具有更普遍的另外一種含義。

    意欲實為更加精确、貼切的中文譯詞。

    此書篇幅不長,但前後耗費了譯者兩年的業餘時間。

    如果能讓有緣的讀者就此淺嘗叔本華的思想魅力,譯者已經心滿意足了。

     韋啟昌 2000年夏日于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