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祐集卷十一 書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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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太尉思天下所以長久之道,而無幸一時之名,盡至公之心,而無恤三軍之多言。

    夫天子推深仁以結其心,太尉厲威武以振其堕。

    彼其思天子之深仁,則畏而不至于怨,思太尉之威武,則愛而不至于驕。

    君臣之體順,而畏愛之道立,非太尉吾誰望邪?不宣。

    洵再拜。

     上富丞相書 相公閣下:往年天子震怒,出逐宰相,選用舊臣堪付屬以天下者,使在相府,與天下更始,而閣下之位實在第三。

    方是之時,天下鹹喜相慶,以為閣下惟不為宰相也,故默默在此。

    方今困而後起,而複為宰相,而又值乎此時也,不為而何為?且吾君之意,待之如此其厚也,不為而何以副吾望?故鹹曰:後有下令而異于他日者,必吾富公也。

    朝夕而待之,?首而望之,望望然而不獲見也,戚戚然而疑。

    嗚呼!其弗獲聞也,必其遠也,進而及于京師,亦無聞焉。

    不敢以疑,猶曰天下之人如此其衆也,數十年之間如此其變也,皆曰賢人焉。

    或曰:彼其中則有說也,而天下之人則未始見也,然而不能無憂。

     蓋古之君子,愛其人也則憂其無成。

    且嘗聞之,古之君子,相是君也,與是人也,皆立于朝,則使吾皆知其為人皆善者也,而後無憂。

    且一人之身而欲擅天下之事,雖見信于當世,而同列之人一言而疑之,則事不可以成。

    今夫政出于他人而不懼,事不出于己而不忌,是二者,惟善人為能,然猶欲得其心焉。

    若夫衆人,政出于他人而懼其害己,事不出于己而忌其成功,是以有不平之心生。

    夫或居于吾前,或立于吾後,而皆有不平之心焉,則身危。

    故君子之處于其間也,不使之不平于我也。

    周公立于明堂以聽天下,而召公惑。

    何者,天下固惑乎大者也,召公猶未能信乎吾之此心也。

    周公定天下,誅管、蔡,告召公以其志,以安其身,以及于成王。

    故凡安其身者,以安乎周也。

    召公之于周公,管、蔡之于周公,是二者亦皆有不平之心焉,以為周之天下,公将遂取之也。

    周公誅其不平而不可告語者,告其可以告語者而和其不平之心。

    然則,非其必不可以告語者,則君子未始不欲和其心。

    天下之人從士而至于卿大夫,宰相集處其上,相之所為,何慮而不成?不能忍其區區之小忿,以成其不平之釁,則害其大事。

    是以君子忍其小忿以容其小過,而杜其不平之心,然後當大事而聽命焉。

    且吾之小忿,不足以易吾之大事也,故甯小容焉,使無芥蒂于其間。

    古之君子與賢者并居而同樂,故其責之也詳,不幸而與不肖者偶,不圖其大而治其細,則闊遠于事情而無益于當世。

    故天下無事而後可與争此,不然則否。

    昔者諸呂用事,陳平憂懼,計無所出。

    陸賈入見說之,使交歡周勃。

    陳平用其策,卒得绛侯北軍之助以滅諸呂。

    夫绛侯,木強之人也,非陳平緻之而誰也。

    故賢人者緻其不賢者,非夫不賢者之能緻賢者也。

     曩者,陛下即位之初,寇萊公為相,惟其側有小人不能誅,又不能與之無忿,故終以斥去。

    及範文正公在相府,又欲以歲月盡治天下事,失于急與不忍小忿,故群小人亦急逐之,一去遂不複用,以殁其身。

    伏惟閣下以不世出之才,立于天子之下,百官之上,此其深謀遠慮必有所處,而天下之人猶未獲見。

    洵,西蜀之人也,竊有志于今世,願一見于堂上。

    伏惟閣下深思之,無忽。

     上文丞相書 昭文相公執事:天下之事,制之在始;始不可制,制之在末。

    是以君子慎始而無後憂,救之于其末,而其始不為無謀。

    謀諸其始而邀諸其終,而天下無遺事。

    是故古者之制其始也,有百年之前而為之者也。

    蓋周公營乎東周,數百年而待乎平王之東遷也。

    然及其收天下之士,而責其賢不肖之分,則未嘗于其始焉而制其極。

    蓋嘗舉之于諸侯,考之于太學,引之于射宮,而試之以弓矢,如此其備矣。

    然而管叔、蔡叔,文王之子,而武王、周公之弟也,生而與之居處,習知其性之所好惡,與夫居之于太學,而習之于射宮者,宜愈詳矣。

    然其不肖之實,卒不見于此時。

    及其出為諸侯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