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雲文懷金逃走 文正袖簡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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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

     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錄唐詩一首。

     話言雁老夫人雙手背綁,跪在雲陽市口,和家人仆婦老少之人共是二十七口,并鐘府家之人等三十餘口,共有六十多人,跪在那裡,隻等開刀。

    可憐雁老夫人,隻有流淚而已。

    兩家哭哭啼啼,一片哀聲震地。

    那在京的軍民人等無不歎息,個個傷情。

    這信傳到文翰林府中,那文翠瓊小姐聽知此信,可憐哭得死去活來,哀聲不已,隻有暗暗叫聲:“婆婆,教奴怎生救你?雁郎若知此信,豈不要哭壞身子,怎麼處?”隻見文翰林唬得慌慌張張,南書房回來,将此事告知夫人、小姐道:“如何是好?”小姐道:“父親救他才好!” 文正道:“他兩家都成反叛,外邊的人馬現在交兵,教我如何救他?倘若皇上疑我是反叛之黨,豈不也送性命?”小姐道:“既不能相救,還該買幾口棺木,前去收殓,也是朋友之意。

    ”文翰林道:“這個使得。

    ”遂命家人拿了銀子去買棺木,到法場伺候。

    一面自己換了素服,帶了些紙錢祭禮之物,打轎到法場而來。

    正是:不敢生前将友救,且将死後盡朋情。

     話言文翰林苦苦凄凄,自了紙裸、棺木,來到法場。

    一看,隻見男左女右,跪在那裡,隻等開刀。

    文正見了這般光景,不由得腮邊流淚,慌忙下轎,轎在人叢中,到了監斬官面前,向張賓打了一躬道:“卑職參見。

    ”張賓道:“文先生來此何幹?”文正道:“卑職與鐘、雁二家相好,不意他今犯法遭刑,乃理所當然,但卑職于舊交之情,備了祭孔、棺木,來此收屍。

    求大人方便。

    ”張賓道:“掩埋倒是要緊。

    ” 文正道:“卑職知道。

    ”又打了一躬退下來,正要和雁夫人說話,猛聽得過場中一聲炮響,兩邊一齊嘈号。

    劊子手手執皂旗上來,一聲報道:“午時三刻!”那些執刑的兩個服事一個,都來動手開刀。

     說時遲,來時快,忽見東南角上一聲吆喝,有三十多匹馬,擺了令钺,一雙雙闖将進來,那些兵丁劊子手也不敢阻攔。

    張賓擡頭一看,隻見執事已過,馬上坐着一位官兒,紫袍金帶,白須烏紗。

    你道是誰?原來是雲太師奉旨封王,卻好這日回京,從法場而過。

    見是殺人,忙把犯人牌一看,方知殺的他兩家家眷,吃了一驚。

    慌忙縱馬向前,望張賓拱拱手道:“張先生,你刀下留人,待我面聖。

    ”說畢而去。

    正是:一盞孤燈着看滅,幸虧添油送火人。

     張賓見雲太師去了,道:“要殺就殺了罷,偏生又遇見這個老頭兒來打岔,想必是他們命不該死。

    ”隻得在此間伺候。

     不言張賓自己言語。

    且言雲太師—馬到了午門,下了烏,向皇門官轉奏。

    少停一刻,隻見兩個内監引太師入了午門,到文德殿見了天啟皇爺,山呼萬歲,拜了二十四拜。

    皇上慌忙離座,禦手相扶,賜座坐下。

    内侍捧茶過來,太師謝恩。

    吃茶已畢,天子道:“勞卿南嶺封王,一去三年有餘,沿途風霜,使朕時時挂念。

    ”太師道:“萬歲洪福,來去平安無事。

    ”天子道:“如今封贈如常?”太師道:“聖天子的威儀,四海賓服,遠近安甯。

    臣奉旨到南嶺,那三十六國番王,人人進貢,個個投降。

    現有各路使臣同臣進京,貢表朝賀,瞻仰天光。

    臣未敢自便,求萬歲降旨定奪。

    ”天子聞奏,大悅道:“此皆卿家之功。

    候朕明日早朝,齊集兩班文武,召來使朝賀便了。

    ”遂下旨一道,命各國來使且到禮部安歇,明日早朝見駕。

    内監領旨出朝,當有禮部接旨辦理,不表。

     且言天子向太師道:“老卿一路辛苦,且随朕到内宮偏殿安歇一夜,明日朝賀已畢,加封之後,再送卿回莊便了。

    ”太師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