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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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持法第七 戴胄有幹局,明法令,仕隋門下省錄事。

    太宗以為秦府掾,常謂侍臣曰:“大理之職,人命所懸,當須妙選正人。

    用心存法,無過如戴胄者。

    ”乃以為大理少卿。

    杜如晦臨終,委胄以選舉。

    及在铨衡,抑文雅而獎法吏,不适輪轅之用,時議非之。

    太宗嘗言:“戴胄于朕,無骨肉之親,但其忠直勵行,情深體國,所延官爵以酬勞耳。

    ”其見重如此。

     唐臨為大理卿,初莅職,斷一死囚。

    先時坐死者十餘人,皆他官所斷。

    會太宗幸寺,親錄囚徒。

    他官所斷死囚,稱冤不已。

    臨所斷者,嘿而無言。

    太宗怪之,問其故,囚對曰:“唐卿斷臣,必無枉濫,所以絕意。

    ”太宗歎息久之,曰:“為獄固當若是。

    ”囚遂見原。

    即日拜禦史大夫。

    太宗親為之考詞,曰:“形若死灰,心如鐵石。

    ”初,臨為殿中侍禦史,正班大夫韋挺責以朝列不肅,臨曰:“此将為小事,不以介意,請俟後命。

    ”翌日,挺離班與江夏王道宗語,趨進曰:“王亂班。

    ”将彈之。

    道宗曰:“共公卿大夫語。

    ”臨曰:“大夫亦亂班。

    ”挺失色而退,同列莫不悚動。

     太宗問大理卿劉德威曰:“近來刑網稍密,何也?”對曰:“誠在君上,不由臣下。

    主好寬則寬,好急則急。

    律文:失入減三等,失出減五等。

    今則反是,失入無辜,失出則獲戾,所以吏各自愛,競執深文,畏罪之所緻也。

    ”太宗深納其言。

     張玄素為侍禦史,彈樂蟠令叱奴骘盜官糧。

    太宗大怒,特令處斬。

    中書舍人張文瓘執“據律不當死”。

    太宗曰:“倉糧事重,不斬恐犯者衆。

    ”魏征進曰:“陛下設法,與天下共之。

    今若改張,人将法外畏罪。

    且複有重于此者,何以加之。

    ”骘遂免死。

     李勣征高黎,将引其子婿杜懷恭行,以求勳效。

    懷恭性滑稽,勣甚重之。

    懷恭初辭以貧,勣贍給之;又辭以無奴馬,又給之。

    既而辭窮,乃亡匿岐陽山中,謂人曰:“乃公将我作法則耳。

    ”固不行。

    勣聞,泫然流涕曰:“杜郎放而不拘,或有此事。

    ”遂不之逼。

    時議曰:“英公持法者,杜之懷慮深矣。

    ” 明崇俨為正谏大夫,以奇術承恩。

    夜遇刺客,敕三司推鞫,其妄承引,連坐者衆。

    高宗怒,促法司行刑。

    刑部郎中趙仁恭奏曰:“此輩必死之囚,願假數日之命。

    ”高宗曰:“卿以為枉也?”仁恭曰:“臣識慮淺短,非的以為枉,恐萬一非實,則怨氣生焉。

    ”緩之旬餘,果獲賊。

    高宗善之,遷刑部侍郎。

     權善才,高宗朝為将軍,中郎将範懷義宿衛昭陵,有飛騎犯法,善才繩之。

    飛騎因番請見,先涕泣不自勝,言善才等伐陵柏,大不敬。

    高宗悲泣不自勝,命殺之。

    大理丞狄仁傑斷善才罪止免官。

    高宗大怒,命促刑。

    仁傑曰:“法是陛下法,臣僅守之。

    奈何以數株小柏而殺大臣請不奉诏。

    ”高宗涕泣曰:“善才斫我父陵上柏,我為子不孝,以至是。

    知卿好法官,善才等終須死。

    ”仁傑固谏,侍中張文瓘以笏揮令出,仁傑乃引張釋之高廟、辛毗牽裾之例,曰:“臣聞犯龍鱗,忤人主,自古以為難,臣以為不難。

    居桀纣時則難,堯舜時則不難。

    臣今幸逢堯舜,不懼比幹之誅。

    陛下不納臣言,臣瞑目之後,善見釋之、辛毗于地下。

    ”高宗曰:“善才情不可容法,雖不死,朕之恨深矣。

    須法外殺之。

    ”仁傑曰:“陛下作法,懸諸象魏,徒、流及死,具有等差。

    豈有罪非極刑,特令賜死法既無恒,萬方何所措其手足陛下必欲變法,請今日為始。

    ”高宗意乃解,曰:“卿能守法,朕有法官。

    ”命編入史。

    又曰:“仁傑為善才正朕,豈不能為朕正天下耶!”授侍禦史。

    後因谏事,高宗笑曰:“卿得權善才便也。

    ”時左司郎中王本立恃寵用事,朝廷懼之,仁傑按之,請付法。

    高宗特原之,仁傑奏曰:“雖國之英秀,豈少本立之類。

    陛下何惜罪人而廢王法必不欲推問,請曲赦之,棄臣于無人之境,以為忠貞将來之戒。

    ”高宗乃許之。

    由是朝廷肅然。

     李日知為司刑丞,嘗免一死囚,少卿胡元禮異判殺之,與日知往複,至于再三。

    元禮怒,遣府吏謂曰:“元禮不離刑曹,此囚無活法。

    ”日知報曰:“日知不離刑曹,此囚無死法。

    ”竟以兩聞,日知果直。

     則天朝,奴婢多通外人,辄羅告其主,以求官賞。

    潤州刺史窦孝谌妻龐氏,為其雙所告夜醮,敕史薛季旭推之。

    季旭言其“咒詛”,草狀以聞,先于玉階涕泣不自勝,曰:“龐氏事狀,臣子所不忍言。

    ”則天納之,遷季旭給事中。

    龐棄市,将就刑,龐男希瑊訴冤于侍禦史徐有功。

    有功覽狀曰:“正當枉狀。

    ”停決以聞。

    三司對按,季旭益周密其狀。

    秋官及司刑兩曹既宣覆而自懼,衆迫有功。

    有功不獲申,遂處絞死。

    則天召見,迎謂之曰:“卿比按,失出何多也!”有功曰:“失出,臣下之小過;好生,聖人之大德。

    願陛下弘大德。

    天下幸甚!”則天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