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俠女酒後吐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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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助手,對不對?""算了吧,浪公子!"紫薇模仿春如兒對宮燕秋的稱呼:"我身邊帶的比你全部所有的還要多,你留着自己慢慢用吧,我不需要。

    "宮燕秋隻好包起來放回布囊裡。

     沒多久,店小二送來了酒菜,将就擺放在那張診病的桌上。

     宮燕秋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子,遞給了小二道:"小二哥,酒菜錢先付,多餘的你拿去吧!"小二吃驚地道:"爺,太多了!"宮燕秋把銀錠朝提菜的盒子裡一放,道:"不多,你不必客氣。

    "小二眉開眼笑地哈下腰去:"先生,謝啦!您要是在這兒行上三五載的醫,小的會發筆财,可以改行了!"說完,再次哈腰離去。

     宮燕秋與紫薇開始吃喝,頭一次,兩人在一道吃喝。

     紫薇很大方,毫無忸怩之态,大有男兒之風。

     宮燕秋不期然的又想到了那神秘的病家,在發現病人胸刺紅龍之時,管家頓露殺機,出手突襲,自己被囚禁了三天。

     第二次施術時,婢子小菱送來了字條,使得管家改變了态度,關鍵在于那張字條,到底字條上寫的是什麼?何人所送?接送都保持最高度隐秘,用意當然是隐藏身份,又為的是什麼?"紫薇,二先生來過麼?""哦,我忘了說。

    他來過,還在此地寫了張字條要店小二送出去,同時告訴我不必擔心,你很快就會回來。

    "宮燕秋心中一動,那字條竟然是二先生寫的,婢子小菱在添茶的時候,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一切無事的,這到底是什麽蹊跷?"字條上寫的是什麼?""不知道,我沒看。

    ""可曾聽說他要店小二送到什麼地方?""沒聽說,他是在房外低聲吩咐的。

    "大眼睛一翻,又道:"怎麼,你這樣追問,難道那字條跟你有關?""送字條的,就是侍候我的小二?"宮燕秋還是不舍地追問,人一旦心裡有了疙瘩多半會這樣。

     "對,就是……他來了。

    "店小二端了壺酒進房。

     "先生,這是小的特地到東街打的一壺好酒,孝敬您,聊表點心意。

    "說着,把酒壺放在桌上。

     "謝啦!,小二哥,我有話問你。

    ""先生有何吩咐?""今天二先生要你送一張字條,有這事麼?""有這回事。

    ""送到什麼地方?""這……"店小二立即變了顔色,現出十分為難的樣子,支晤了一會吞吞吐吐地道:"這……二先生叮咛不要随便說,既然是先生問,小的……不能不說,是送到大街上交給一家南貨店的老闆。

    ""大街上……南貨店?"宮燕秋喃喃自語,心想:那神秘的大宅院會是南貨店,就在大街上?不可能!轎子折騰了那麼久,少說也在十裡之外,似乎還經過荒野,難道是對方故意繞圈子?"南貨店很大麼?"宮燕秋又問。

     "小店一間。

    ""噢!這……"宮燕秋深深一想,"字條沒有加封,你一定看到了,上面寫的是什麼?""先生為什麼要問這些?""好奇而已!"紫薇皺了眉,她意識到事出有因。

     "先生,小的……看是看到了,是偷看的,這事要是讓二先生知道,小的就别想在襄陽生活了。

    ""不要緊,我們不說,誰會知道。

    ""嗯!這個……"小二低頭想了又想,終于咬牙道:"其實,很簡單的幾個字,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上面寫的是可能關系推元反下面一個字小的不懂,後面四個字是不宜留難,就這麼簡簡單單幾個字。

    "宮燕秋脫口道:"推元反戕!"小二瞪眼! 紫薇也瞪眼! 宮燕秋立刻想到了普慈庵發生的怪事,先是有人被殺,看似是自戕。

    守庵的婦人失蹤,接着來了武林判官,要完成未完成的殺人買賣,劍拔弩張之際,一向僅屬傳聞的蓬萊三翁之中的"鐵頭翁"突然現身,指出看似自殺的漢子是死于推元反戕心念之中,向小二揮手道:"小二哥,你可以自便了,沒什麽事。

    "小二遲疑地退了出去。

     "浪子,你到底是弄什麼鬼?"紫薇大聲問。

     宮燕秋沒答腔,心裡在苦苦地想:二先生當時并不在場,他怎麼知道推元反戕這檔事?照字條表面解釋,他懷疑自己與推元反戕這門失傳功夫的門人有關,所以才有不宜留難之語…"浪子,你怎麼啦?"紫薇似已動了火。

     "我……沒什麼!""你不肯說拉倒,反正我們之間談不上交情,從後各走各路!"紫薇似賭氣地灌了一杯酒,嘴翹得老高。

     "不是,紫薇,你先别生氣,我告訴你。

    "宮燕秋陪了個笑臉,"我這次出診,病家很古怪,把我限制在客房裡不許走動,到今天最後一次施行針灸之術,對方忽然接到一個字條,立刻送我回店,所以你一提到二先生送字條,我便想到這個中有文章,因為請我去的是二先生。

    ""是這樣,怎不早說!"紫薇臉色緩和下來。

     "先我沒想到這一點。

    ""你去的不是谷家?""天知道,轎子是被遮住的黑轎,擡了很久,停轎時又在内院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鬼地方。

    ""算了,反正人己經平安回來,喝酒吧!"紫薇代宮燕秋斟上店小二剛送來的所謂好酒,自己也斟了一杯。

     宮燕秋喝了一口,點點頭表示的确是好酒。

     紫薇雖說不提了,但他的心并未松開,這整個的事件太古怪了,他告訴紫薇的,并非全部事實。

     二更初起,兩人酒意到了八分。

     八分酒意的人,人就有些飄飄然了。

     燈光,酒意,紫薇的神色顯得更豔更野。

     俗語說酒能亂性,宮燕秋不是喝了酒會亂性的人,但任何人在喝到了八分醉的時候,多多少少跟清醒的時候是有些不同的,在情緒的表露方面,不會有太多的顧忌,動于中則形于外。

     現在,宮燕秋便是這樣。

    他呆呆地望着這野豔少女,靜夜,客邸,一男一女杯酒相對,能無動于衷麼?"為什麼要這樣看我?"紫薇偏起頭,眸子飄起一層霧,蒙蒙的水霧,她似乎突然消失了野性,變得很溫馴,紅豔豔的雙頰像盛開的花瓣,充滿了女性的誘惑。

     "你不喜歡我看你?"眼睛長在你臉上,你愛看就看,誰也管不了!""紫薇,你真的很美!""是你說的?""是真心話!""那你就盡情地看吧,趁現在有機會。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人生聚散無常!"紫薇的目光忽然黯了一下,用低沉的聲音道:"水上的浮萍,偶而聚在一起,說不定什麼時候一陣風又被吹散,也許能重聚,也許就此永遠分開,江湖人,連生死都很難預測的。

    "她現在像一個淑女,又像多愁善感的婉約少女。

     宮燕秋心想:女人實在是善變,令人無法捉摸,與她持剪刀殺人時的那一份狠勁,根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

     "紫薇,這不像是你說的話。

    ""為什麼?""因為你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

    ""在你看來,我該是什麼樣的女人。

    "紫薇的眸子又開始發亮,象火堆黯下去經過一挑又突然旺了起來。

     "你應該是提得起、放得下,豪爽大方,狠辣與美豔兼具的女人。

    "宮燕秋坦白地說出了心裡對她的感受。

     "你說得不錯,我是個連殺人都不怎麼在乎的人。

    可是浪子,我是女人,女人始終是女人,盡管有時猛如虎,狠如狼,如大風,如飛揚的雲,可我還是個女人,在感情上永遠不會變成男人,你說對不對?"紫薇的眉毛挑起了又垂下,隻是兩眼明亮如故,隐隐有一種火焰在燃燒。

     這種火焰最容易燃燒到男人的心房。

     宮燕秋的心火似已被點燃,他的雙眸也透出了火焰。

     "紫薇!"他突然伸手按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這手柔白細膩,完全不象是殺人的手,而是一雙令人動心的真正女人的手,"我能永遠握住它嗎?""不能!"紫薇不加思索地回答。

     "為什麼?"宮燕秋的心頭之火未消減。

     "就是因為不能!"慧黠又回到了她臉上。

     "我要知道理由!""浪子,我們象目前這樣不是很好嗎?"紫薇笑了笑,笑得很苦澀,眸子裡的火燃也突然消失:"何必一定要問原因呢?有些原因是很傷感情的。

    ""我更不懂!""将來有一天你會懂的。

    ""紫薇!"宮燕秋按着的手變為抓,緊緊握住她的皓腕:"聽你的口氣,你好象并不喜歡我?""我很喜歡你,打從普慈庵外第一眼看到你時就已經喜歡上了你,前提隻限于喜歡,不能要進一步。

    ""到底為什麼?"我已經說過不能兩個字。

    "人最想得到的,便是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東西,而一旦心裡起了"想得到"的念頭,就象柴薪被點燃,很快便成為熊熊烈火。

     宮燕秋的一點心火,已變成了烈火,他的目光更使人心悸,紫薇現在的心已在悸動,臉更紅,能助長烈火的紅。

     "紫薇,我不喜歡聽不能兩個字……""浪子,隻怕你非聽不可。

    ""紫薇,你可别誤會,我沒有什麼歪念頭,隻是喜歡你,隻是想……"話鋒頓了頓,他在想如何措詞。

     "隻想什麼?"紫薇在暗暗咬牙。

     "隻是想我們之間應該距離更短些更親近些。

    ""不能,這已經過份了。

    "紫薇用力抽回手。

     宮燕秋驚愕地望着她。

     紫薇起身走到門邊,向外望了望夜空,然後關上門,回到桌邊,沒再坐下,眸子己恢複正常。

     宮燕秋深吐了口氣,把心火壓低下去。

     一個始終在心裡的老問題又湧上腦海,籍着酒意,他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

     "紫薇,我隻問這一次,以後絕不再提它……""什麼?""你到底是不是複仇使女?"宮燕秋的神情立變嚴肅。

     "在你是,在别人不是。

    ""什麼意思?""因為這外号是你替我起的。

    ""那就是說你不是真正的複仇使女?""我已經回答的很清楚了。

    ""那……真正的複仇使女該是誰?"宮燕秋兩眼直盯着紫薇,似兩把利刃,象要戳穿她的内心,看看她這句話可信的程度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