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羅日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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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明一片天真,隻曉得忠于本主,在家裡做着間諜工作。

    範提見着腓列普就發抖。

    佛洛爾覺得自己孤掌難鳴。

    最後她還怕死;她雖不知道腓列普怎麼下手,但猜到一有懷孕的迹象,就是自己的死日到了。

    腓列普對她處處有禮,骨子裡卻非常粗暴:那種聲音語調,那種賭徒的光芒内斂的眼神,軍人的一舉一動,都使佛洛爾不寒而栗。

    但伊蘇屯城裡還把兇狠的上校當作英雄呢。

    他要求的委托書,他需要的時候一伸手就拿到了;因為佛洛爾完全給捏在腓列普掌心裡,正如法國人當年給捏在拿破侖掌心裡。

    羅日老頭好比蝴蝶被蠟燭油粘住了腳,把最後一些精力很快的消耗完了。

     腓列普不信還會有什麼拿破侖二世登台,給陸軍部長寫了一封信去,由瑪麗埃德托莫弗利原士公爵轉交: 大人: 我向拿破侖宣過誓,所以對他忠誠到底;現在拿破侖死了,我可以報效 王上了。

    倘蒙 大人不棄,把我的行事奏明 王上,也許 王上會覺得我的行動即使不合王國的規矩,也還合乎道義。

    王上認為他的傳令官拉潑将軍哀悼故主是人情之常,想必對我也會曲予寬容,因為拿破侖原是我的恩人。

     我預先保證我絕對服從,決無二心。

    但求 大人考慮是否能以我原來的軍階賞我一個職位。

    我一定報效 王上,作一個最忠誠的庶民。

     請接受我的敬意,我是 您的最卑微的仆人 腓列普·勃裡杜。

     前帝國禁衛軍龍騎兵營營長,榮譽團勳四位, 居留伊蘇屯受警察總署管制。

     羅日結婚以後第二天,新夫婦穿着便服下樓吃中飯;吃過中飯,舅舅上去換衣服,腓列普挽着羅日太太的胳膊踱到一個窗洞底下,說道: 羅日在婚書上寫明給佛洛爾十萬法郎,另外送她三萬法郎利息的收入作為終身财産。

    喜事的排場極其鋪張。

    事後阿迦德回到巴黎,變了世界上最幸福的母親,把她所謂的好消息告訴約瑟和特洛希。

     特洛希道:“噢!他要是用他那份兒陰險惡毒去打天下,的确會成功的,因為他不擇手段,這種人都爬得很快。

    ” 有一天高台老子和她說:“你這一次交好運不是全靠他成全麼?瑪克斯在的話,才不讓你嫁給羅日老頭呢。

    ”高台又咬着她耳朵道:“再說,要是你能生兒育女,使勃裡杜家得不到遺産,也就報了瑪克斯的仇。

    ” 慘劇發生過後兩個月,一八二三年二月裡,攪水女人聽着所有周圍的人勸告和羅日的央求,終于答應腓列普來和她見面。

    她看着腓列普的傷疤哭了,但腓列普對她特别溫和,表示親熱,使她安靜下來。

    大家順着腓列普的意思讓他們倆單獨談話。

     外甥若無其事的看着舅舅奄奄待斃,有如一八一四年代各國的外交家看法蘭西帝國作着垂死的抽搐。

     勃裡杜太太道:“難道你跟約瑟一樣,始終對可憐的孩子抱着成見麼?他在貴族院庭上的行事明明是個大策略家,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腓列普過去的錯誤是由于偉大的才能沒處施展。

    他已經承認,行為不正對一個立志向上的人多麼有害;因為我知道他志氣不小,斷定他有前途的也不止我一個,奧勳先生就深信腓列普前程遠大。

    ” 軍人說:“親愛的孩子,我一開頭就勸舅舅娶你;隻要你願意,病好了就好辦喜事……” 信内附一份申請書,為了家務要求移居巴黎。

    摩伊隆先生又附入伊蘇屯的市長,縣長,警察局長的信,一緻對腓列普贊美不置,還提出報上在他舅舅結婚時發表的消息為證。

     佛洛爾回答道:“他們和我說過了。

    ” 他裝着一副道學面孔,眼睛望着替阿迦德做伴的奧勳老夫婦,說道:“老實講,媽媽,舅舅的生活方式不大得體,要改正隻有使地方上能夠敬重勃拉齊埃小姐。

    對她說來,難道做羅日太太不比做一個老單身漢的管家婆強麼?憑一紙婚書得來的切切實實的權利,不是比侵占承繼人的遺産簡單得多麼?倘若媽媽,或者奧勳先生,或者随便哪個好心的神甫肯提這件事,一般正派人感到痛心的醜事就好結束。

    而且勃拉齊埃小姐被你叫聲嫂子,被我叫聲舅母,心裡也一定快活。

    ” 下一天,阿迦德和奧勳太太擁在佛洛爾床前,把腓列普的一片好心告訴病人和羅日。

    伊蘇屯城中到處談着上校,特别為他對待佛洛爾的态度,稱贊他心腸好,人格高尚。

    高台既是佛洛爾的醫生,當然對病人影響很大;可敬的奧勳太太是完全受着宗教信仰鼓動;至于阿迦德,人又柔和又虔誠:攪水女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