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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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沒留下個後代,這些都不會使他們過分難腸。

    但是,這女人放下正道不走,專走見不得人的歪路。

    如果是舊社會,他弟兄倆說不定把這個下賤貨拿殺豬刀子捅了。

    可這是新社會,他們沒辦法懲罰她,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金俊武本來想,彩娥既然在俊斌入土不久就無恥地失節,那麼還不如趕快去另嫁男人。

    但是,這女人硬要把騷氣留在金家的門上,遲遲沒有改嫁的迹象。

    更叫他們弟兄氣憤的是,她竟然和他們最痛恨的孫玉亭勾搭在了一起,并且背叛性地表态同意搬遷家庭……金俊武聽他哥說了那句話後,半天沒言傳,不由朝河對面俊斌家的院子瞥了一眼。

    那院子此刻空蕩蕩,靜悄悄。

    從前,勤勞的俊斌就是中午也不休息,在院子裡營務蔬菜。

    現在,那塊當年叫村裡人羨慕的菜地,已經一片荒蕪。

    好吃懶做的王彩娥連院子也不打掃,到處扔着亂七八糟的雜物。

    此刻,她正封門閉戶,和那位死狗隊幹部一塊厮混……弟兄倆各懷着惱怒沉默了一會以後,金俊文又開口說:“咱這門風被糟塌成這個樣子,再不能忍受了。

    幹脆把孫玉亭那小子扣在窯裡捶一頓,把他的腿打折一條再說!”金俊武繼續沉默了一會。

    然後他說:“我和你一樣氣憤。

    隻是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  “早揚到外面了!”金俊文氣得頭一拐。

      “别人議論那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鬧騰,等于是把這頂騷帽子自己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  “那你說就這樣白白叫人家糟踐?”  “你能不能叫我桂蘭嫂去探問一下這下賤貨,看她有沒有什麼正經打算?如果能盡快尋個出路最好。

    唉……”金俊武喪氣地歎息了一聲。

      “這就是你的辦法?虧你還在村裡落了個強人名!這就是你的悍性!”  金俊文向來都是尊重弟弟的;現在由于氣憤,竟忍不住挖苦起了俊武。

      “哥!”金俊武眼裡含着淚水,一時竟然不知對他哥說什麼。

      金俊文顯然對弟弟這種甘願忍受屈辱的表現很不滿意。

    他一下子站起來,說:“這事你不管我管!我不能叫外人看咱家的笑話!哼,金家死了一個人,但沒死光!有的是漢子!”  金俊文丢下他弟弟,臉色陰沉地一擰身就走了。

      金俊武一個人呆坐在土台子上,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候,他看見興緻勃勃的孫玉亭,正從王彩娥住的窯洞裡出來了;彩娥一直攆着把他送到大門口。

    兩個人招手晃腳地告了别,孫玉亭就象個竊賊似的一溜煙出了哭咽河,向廟坪的小橋那邊走去了。

      怒火即刻在金俊武的胸膛裡狂暴地燃燒起來。

    加上剛才他哥的那些刺激話,使得這個人牙齒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他扛起柴捆子,一路瘋瘋魔魔地下了溝道。

      回到家裡,金俊武連午飯也沒吃,扛了把镢頭又上了自留地。

    他空着肚子在地裡沒命地幹了一下午活,一直到天黑得看不見人影的時候才又返回家裡。

      晚飯他仍然沒有吃,一個人和衣躺在前炕邊上蒙頭大睡。

    小兒子象往常那樣親熱地來到他身邊和他磨蹭,被他一巴掌打在了炕中間,孩子便尖叫着哭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他的這個寶貝蛋。

      金俊武不管孩子和老婆的哭叫,隻顧蒙頭睡他的覺。

      其實他怎麼能睡得着呢?幹了一天重活,又沒吃飯,但肚子也不餓。

    他在被窩裡睜着眼睛,痛苦地從俊斌的死開始,追溯他家一年來遭受的種種災難。

    生活象磨盤一樣沉重地壓在這個壯漢的胸口上,使他連氣也喘不過來……午夜時分,仍然失眠的金俊武,突然聽見窗戶外面他哥神秘的聲音:“俊武,你起來一下……”  金俊武一挺身從土炕上爬起來,聽見自己鬓角的血管也哏哏地跳着——他預感出事了!  他沒有驚動熟睡的家人,悄悄溜下炕,來到了院子裡。

      他看見他哥站在朦胧的月光下,神色很不對頭。

    他緊張地問:“出了什麼事?”  “金富和金強把孫玉亭那小子扣在俊斌家裡了。

    ”金俊文平靜而有些高興地說。

      一刹那間,金俊武就感到了事态的嚴重性。

    他在心裡抱怨他哥做事太魯莽——但嘴裡又說不出來。

      “把人打了沒?”金俊武先問最主要的事。

    他怕遭下人命,就得要去吃官司了。

      “沒。

    把外面的門關子挂住了。

    那小子就在窯裡面。

    俗話說,捉賊捉髒,捉奸捉雙。

    這下看他小子怎麼辦!”金俊文對他弟說。

      一聽還沒遭人命,金俊武先松了一口氣。

    但他意識到事态仍然包含着一時都說不清楚的危險性——這種事弄不好很容易出人命!  他先顧不得說什麼,和他哥趕快向俊斌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