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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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該怎辦,所以就讓老婆先把孫玉亭叫來商量一下。

      玉亭幾乎是小跑着進了書記的家門。

    田福堂的老婆走得慢,現在還在路上沒回來。

      玉亭一進門,先關切地問田福堂:“病得不要緊吧?”田福堂欠起身子,咳嗽了一陣,說:“大概不要緊。

    ”他爬起來,把衫子穿上,坐在被窩裡,給嘴裡塞了兩片藥,喝了一口溫開水。

      “事情發生了,你也不要着急。

    毛主席說,要革命,死人的事經常發生哩……”孫玉亭安慰他說。

      田福堂失去光彩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對面牆,說:“我估計俊斌不好往土裡埋……”  “怎?”孫玉亭瞪大眼睛望着書記,不明白他的意思。

    “金俊武弟兄們又不是些傻瓜,俊斌是為集體犧牲了的,因此隊裡不說下個什麼,恐怕他們不會輕易了結這件事。

    ”“棺材、衣服,埋人時吃的喝的,隊裡都負責上,還要怎樣哩?”玉亭說。

      “不在這些事上。

    這些事理所當然要隊裡管。

    我說的是其它方面……玉亭,你再想想,看還有什麼可以彌補的?”孫玉亭基本明白了書記的意思。

    他想了一會,說:“這樣吧,咱們首先要在政治上對待好這件事。

    金俊斌同志為了集體的革命事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咱們要追認他為革命烈士。

    叫人打一塊墓碑,上面寫上‘金俊斌烈士之墓’。

    另外,咱們再開個隆重的追悼會。

    毛主席在《為人民服務》這篇文章中說過,今後村裡死了人,就開個追悼會……”“你說的這些都好。

    光這恐怕還不行……”  田福堂還沒說完,他老婆就引着金俊山和金俊武進了家門——福堂的老婆半路上碰見這兩個人,就一起相跟着回來了。

      田福堂一看這兩個人來找他,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他們的到來他早就估計到了。

      福堂客氣地讓這兩個領導人坐下。

    他老婆趕緊給這幾個人倒茶遞煙。

      玉亭接過福堂老婆遞上的紙煙,沒慌着點,别在自己的耳朵上,說:“福堂氣管有病,不能聞煙味。

    ”  金俊山正準備點煙,聽孫玉亭這麼一說,也就不好意思再吸了。

      田福堂無所謂地說:“不怕!你們吸你們的……玉亭,你幹脆把海民叫來,咱臨時開個支部會,好好商量一下俊斌的事!”  孫玉亭馬上出門找支委田海民去了。

      玉亭找來田海民以後,大隊黨支部的五個成員就都聚齊了。

      田福堂坐在炕上的被窩裡,對坐在腳地上的四個人說:“俊斌同志為革命光榮地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我們大家都很悲痛。

    我們開個支部會,研究一下如何為俊斌同志辦喪事,捎帶着也考慮一下他的家屬待遇問題……俊武,你是俊斌的親屬,你先提個看法。

    另外還有什麼要求,你也說出來,咱們盡量讓你們滿意。

    ”  金俊武先沒言傳。

    過了一會他才對身邊的金俊山說:“俊山哥你先說吧。

    ”  金俊山看出金俊武不好開口,就用他自己的口氣,把俊武他哥的那些意思都端了出來——就好象這是他自己的意見。

      田福堂立刻表态說:“這沒問題!彩娥今後就按幹部家屬對待,糧錢由隊裡給出。

    至于我金大嬸,她的一部分口糧大隊也可以包給。

    另外,我們還要把俊斌當烈士對待哩!要立個墓碑,讓子孫後代知道他的功勞。

    安葬前,咱們再開個隆重的追悼會!”田福堂把剛才孫玉亭的建議原封不動搬出來,就象這都是他自己考慮過的意見。

      孫玉亭馬上又激動地發言說:“我還有個建議,幹脆!咱們再追認金俊斌同志為中共黨員!”  大家對這建議有點瞠目。

    年輕的組織委員田海民婉言說:“玉亭叔的心情是好的。

    但俊斌哥生前也沒寫過入黨申請書。

      再說,入黨的事最後還要公社批準哩,這恐怕……”金俊武立刻理智地說:“這不能!再說,俊斌是個農民,人又殁了,也沒留下個後代,黨員不黨員也沒什麼意思……現在這樣對待就行了。

    我倒沒什麼,可災難發生了,隊裡處理好一點,我也好給家裡人做工作。

    要是處理不好,家裡的人尋隊裡的麻煩,我也沒辦法……現在這樣處理我滿意了,估計家裡人也再不會怎樣。

    唉,說來說去,我們自家的人也有責任……”  大家看金俊武這個态度,都松了一口氣。

    田福堂心裡對金俊武說:我知道不這樣,你金俊武不會饒我田福堂!但他嘴裡說:“俊武的話我聽了很感動。

    不愧是共産黨員嘛!識大體,顧大局……”由于聲音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