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六雪冤類 楊驿宰禀釋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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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甯縣有一秀才韓士褒,娶妻史氏。

    生子三歲,家極清貧,無以度日。

    鄰人滕家有無子者,不得已,将子與滕家過房撫養為子。

    後來家益窘迫,雖寸絲件物,皆典賣已盡。

    士褒惟晝夜攻書,勤勵不息。

    文章雖工,如難救饑寒何。

    乃以片紙寫數字貼于門後曰:“挨定流徒,雖死甘心”。

    彼蓋謂讀書貧苦,當把問徒流退算,即使命當貧死,亦随他罷。

    ,後兩日不舉火,并無親知可揭借。

    史氏不勝苦楚,以索懸于床幹,睡倒床上而自缢。

    以久餓之後,氣本微弱,加缢即死。

    遣人趕史嶽、史舅來看,務窮問缢死之故。

    土褒對以受餓難忍,故自缢死。

    史嶽尚在疑信之間。

    及觀門後有兩句子在,雲:“挨定徒流,難死甘心。

    ”其舅史直言遂疑曰:“此必姊夫逼死我姊,故說他挨定問徒問流,雖死償妻命,亦是甘心。

    ”士褒與之辯,彼堅疑不可解。

    遂赴學道告曰:“狀告為威逼短命事:學孽韓士褒,恃才倔傲,草芥人命,嫌言姊史氏醜貌,素不惬意。

    今月二十一日,打罵威逼,緻自缢死。

    人命至重,輕易逼人屈死何甘。

    乞批廉法斷,懲惡治罪,以正民風,以做薄俗。

    上告。

    ”學道批曰:“仰該府刑館詳問結報。

    ”韓士褒隻在刑館訴曰:“狀訴為電豁孤寒事:褒妻史氏賢明貞淑,琴瑟諧和,育有幼子。

    褒本貧儒,豈嫌妻貌。

    奈家計窘迫,子寄人養。

    妻無度日,連餓六餐,不勝饑苦,短計自缢。

    心膽酸楚。

    妻弟直言不諒貧情,告褒威逼。

    幸送仁台,覆盆見日。

    乞電情分豁,孤寒有賴。

    上訴。

    ”時蔡理刑最是慘刻,薄待斯文者,提來審之。

    韓士褒曰:“以褒貧寒之家,夫婦戮力;惟糊口是慮,有何閑氣相争而威逼緻死乎?隻是饑餓難忍,被自計窮而死也。

    ”史直言曰:“非汝逼死,何故自題雲‘挨定徒流,雖死甘心。

    ’此是你逼死妻,故雲挨定問徒、問流也。

    ”士褒曰:“我以讀書貧苦,故把徒流來自排遣也。

    豈是因妻死而雲然乎?”蔡理刑不信,命用,士褒曰:“身體發膚,受于父母,不敢毀傷。

    讀書不止,為全身體。

    若受刑辱,甯可忍哉!逼死妻當得何罪,憑公祖老大人所賜。

    ”蔡理刑曰:“□□此刑内你肯認罪,則無故逼爾妻死當徒矣。

    ”士褒曰:“憑公斷。

    ”遂斷徒罪,申上學道,依拟繳下,去其前程,發陽源驿為徒。

    其驿丞楊學經,亦故家子也,家貧,故從□考出身,為驿宰。

    解土褒到驿,楊宰審其來曆,知其負儒犯罪,亦不需索其拜見。

    士褒惟朝夕讀書,雖粥不充,形枯貌悴,誦讀不掇也。

    楊宰心竊憐之。

     忽一日,自早至午不聞書聲。

    楊宰疑其病也,移步竊窺之,果困睡地下。

    推戶入視,見其合眼閉口,氣息奄奄不絕,人黃瘦如柴。

    又診視其脈,隻細微無别恙。

    楊宰知其必餓也,急同家人以飯湯漸灌之,一碗後,微開眼,又以粥飼之,乃省人事。

    問之曰:“汝病乎?抑餓乎?”曰:“非病也,餓也,不得老爺吾其危矣。

    ”自是,時分俸米升鬥私給之,又盡得其犯罪受枉之故。

    數月後,陳大巡到驿。

    楊宰接應已畢,乘暇禀曰:“驿子有一件事鬥膽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