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航運消息和辦公室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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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尋找别人來分擔我的罪過或恥辱。

    ” “你-已-經讓别人來分擔你的恥辱了,”詹姆斯-卡克通過他的牙齒咕哝着。

    雖然他的牙齒那麼多那麼密,但是他卻能咕哝得清清楚楚。

     “啊,詹姆斯,”他的哥哥回答道;他第一次用責備的聲調說話,而且從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他似乎用手捂着臉,“從那時起,我就成了你的一個有用的襯托物。

    在你向上爬的時候,你任意地踐踏我。

    請别用你的腳後跟踢我吧!” 接着是靜默無聲。

    過了一些時候,隻聽到經理卡克沙沙地翻閱公文的聲音,仿佛他已決定結束這次會晤了。

    在這同時,他的哥哥退到門口。

     “這就是一切,”他說道。

    “我是那麼擔心、那麼害怕地注意觀察着他,就像這是對我的一種小小的懲罰一樣,直到他走過了我第一次失足掉下的地方,那時候我相信,即使我是他的父親,我也不會比那更為虔誠地感謝上帝的了。

    我不敢預先警戒他,向他提出忠告;但是如果我看到了直接的原因的話,那麼我就會向他顯示我本人經曆過的先例。

    我怕被别人看到我跟他講話,唯恐人們會認為我加害于他,引誘他走向邪惡,使他堕落,或者唯恐我真正這樣做。

    也許在我身上有這種傳染性的病毒;有誰知道呢?請把我的曆史跟沃爾特-蓋伊聯系起來想一下,也請把它跟他使我産生的感覺聯系起來想一下,詹姆斯,如果你能夠的話,那麼請想到我的時候更寬厚一些吧!” 他說完這些話之後,走出到沃爾特站着的地方。

    當他看到他在那裡的時候,他的臉色稍稍比先前蒼白了一些;當沃爾特抓住他的手,低聲說了下面一些話的時候,他的臉色就白得更厲害了。

     “卡克先生,請允許我謝謝您!請允許我說,我對您是多麼同情!我成了這一切的根由,我是多麼遺憾!我現在幾乎把您看成是我的保衛者與庇護人了!我是多麼多麼感謝您和可憐您啊!”沃爾特緊緊地握着他的雙手,說道;他在激動中幾乎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情或說了什麼話。

     莫芬先生的房間就在近旁,裡面沒有人,門敞開着;他們就不約而同地向裡面走去,因為走廊裡是難得讓人自由來回經過的。

    當他們到了裡面的時候,沃爾特在卡克先生的臉上看到心慌意亂的迹象,這時他幾乎感到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臉孔似的;它變化得多麼大啊。

     “沃爾特,”他把手擱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我跟您之間隔着一段很遠的距離,讓我們永遠這樣吧。

    您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您是什麼人!”當沃爾特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的時候,這句話好像已經到了他的嘴邊了。

     “那是在我二十一周歲之前開始的,”卡克說道,“——很久以前早就有了這樣的趨向,但一直到大概那個時候才開始。

    當我開始成年的時候。

    我盜竊了他們的錢财。

    後來我又盜竊了他們的錢财。

    在我二十二周歲之前,全都被發覺了;從那之後,沃爾特,對于整個人類社會來說,我已經死了。

    ” 他最後的那幾個字又顫抖着到了沃爾特的嘴邊,但是他說不出來,也說不出他自己想要說的任何一句話。

     “公司對我很好。

    那位老人寬大為懷,願上天為此好好報答他吧!這一位,他的兒子,也一樣;那時他剛剛到公司裡來,而我在公司裡是曾經得到很大信任的!我被召喚到現在屬于他的房間裡——從那時以後,我再也沒有進去過——,出來以後就成了一位您所知道的人。

    我在我現在的位子上坐了許多年,像現在一樣孤獨,但那時候對其餘的人來說,我成了一個有名的、公認的榜樣。

    他們對我都很仁慈,我也活下來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在痛苦贖罪的這一方面已經有了改變;我想,現在除了公司的三位頭頭以外,這裡沒有一個人真正了解我的曆史。

    在那個小孩子長大,并把這件事告訴他之前,我的那個角落可能是個空缺。

    我希望就這樣!從那天起,對我來說,這是唯一的變化;那天我們青春、希望和與善良人們的交往都留在我身後的那間房間裡了。

    上帝保佑您!沃爾特!讓您自己和所有對您親愛的人們都保持着誠實的品質吧,否則就讓他們不得好死!” 當沃爾特試圖準确地回憶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經過的時候,除了上面的情況外,他所能記起的就是他仿佛感到過度寒冷似的,從頭到腳,全身顫抖着,而且痛哭流涕。

     當沃爾特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又以過去那種不聲不響、意氣消沉、卑躬屈節的态度伏在他的辦公桌前。

    那時他看到他正在工作,并覺得他顯然已堅決不再跟他來往,而且一再想到那天上午在短短的時間中所看到的和所聽到的與兩位卡克曆史有關的所有事情,沃爾特幾乎不相信:他已接到前往西印度群島的命令;所爾舅舅和卡特爾船長不久就将失去他;弗洛倫斯-董貝——不,他是說保羅——不久将不再跟他次數很少、而且遠遠地相互看上幾眼了;他日常生活中所熱愛、喜歡與依戀的一切不久就将跟他告别了。

     可是這是真實的,消息已流傳到外面的辦公室中,因為當他一隻手支托着頭,并懷着沉重的心情坐在那裡沉思着這些事情的時候,信差珀奇從他的紅木托架上下來,輕輕地推推他的胳膊肘,請他原諒,但又湊着他的耳朵,向他請求說,他想他能不能設法送回一罐價格便宜的腌制的生姜到英國來,好讓珀奇太太在下次分娩後康複的過程中滋補滋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