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卷 築淮堰徒害民生 崇佛教頓忘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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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昏幾年。

    淑媛一一對答,嬌啼婉轉,愈覺可人。

    帝不覺情動,遂吩咐設宴上來,教她陪飲。

    淑妃斯時,巴不得新天子寵愛,三杯之後,丢開滿懷憂郁,露出舊日風流,殷勤勸酒。

    帝心大悅,是夜遂幸焉。

    那知淑媛身懷六甲,已有三月,當時承幸之際,欲邀帝寵,不敢說出。

    閱七月,遂生豫章王綜,宮中多疑之。

    時帝嗣育未廣,得子,甚以為喜,因于淑媛益加寵愛。

    至天監三年,綜出居外宮,封為豫章郡王,食邑二千戶。

    綜既長,有才學。

    善屬文,力能手制奔馬,帝甚愛之。

    及綜年十六,常夢一少年,體極肥壯,穿衮服,自摯其首,與之相對,如此者非一次。

    自夢見之後,心驚不已,求解其故不得。

    其後帝尚佛教,斷房欲,後宮罕見其面,淑媛寵衰,頗懷怨望。

    而綜亦寵愛不及太子,母子皆以見疏為嫌。

    一夜,綜在夢中,複如前者所見。

    旦入宮,密問之母曰:“兒夢如此,是何為者?”淑媛聽其所述夢中少年形狀,頗類東昏,不覺泣下。

    綜愈疑,固問之。

    淑媛因屏左右,密語之曰:“汝七月兒,何得比太子諸王?不瞞汝說,當國亡時,吾已懷汝三月。

    當日欲全兒命,不敢言也。

    但汝今太子次弟,幸保富貴,且延齊氏一線。

    ”綜于是抱其母泣曰:“吾乃以仇人為父乎?”母掩其口,戒勿洩。

    綜自是陰懷異志,每于内齋,閉戶籍地,被發席藁。

    又布沙地上,終日跣行,足下生胝,日能行三百裡。

    後為南徐州刺史,輕财好快,招引術士,練習武勇,以伺朝廷有變。

    每有诏敕至徐,辄忿恚形于顔色。

    徐州境内,所有練樹,并令斬伐,以帝小字“練兒”故也。

    又春秋歲時,常于别室設席,祠齊氏七廟。

    又微行至曲阿,拜齊明帝陵。

    然猶無以自信,聞俗說以生者血瀝死者骨上,血入骨内,即為父子。

    乃遣人暗發東昏墓,販其骨以歸,割臂血瀝之,血果入骨。

    又在西州生男,滿月後,潛殺之,既葬,夜遣人發取其骨,又試之,皆驗。

    内外臣僚,皆知其所為,然事涉暗昧,臣下不敢輕言。

    凡綜所行,帝皆弗之知也。

    會魏将元法僧以彭城來降,帝使綜都督衆軍,權鎮彭城。

    綜潛遣人通書蕭寶寅,呼為叔父,寶寅亦将信将疑。

    久之,有诏征還,綜懼入朝之後,脫身更難,乃屏去左右。

    乘黑夜潛開北門,涉汴河,徒步奔蕭城,自稱隊主。

    時魏安豐王元延明鎮蕭城,召而見之綜見延明而拜,延明坐受之,問其名氏不答,但曰:“殿下此間人,必有識我者,問之可也。

    ”延明召衆視之,有識之者曰“此豫章王也。

    ”延明大驚。

    急下莊答拜,執其手而問曰:“殿下何為來此?”綜以實告,延明曰:“奈父子何?”綜曰:“吾避仇也,非逃父也。

    ”延明見其語氣激烈,心甚異之,遂具車馬,送至洛陽。

    魏主召人見之,既退,拜寶寅為叔,改名缵,追服東昏斬衰之喪,魏主及群臣皆往吊焉。

     話分兩頭,當夜豫章奔魏,彭城中無一知者,及旦,齋内諸閣猶閉,左右啟戶尋之,莫知所往,衆皆駭異。

    及午,城外有數騎魏軍高叫曰:“汝豫章王昨夜已來乞降,在我軍中矣,汝輩留此何為?”說罷,大笑而去。

    衆方知王已投魏、隻得飛報建康。

    帝聞之大駭,然亦不測其故,訪諸左右,始有密啟其不法事者,方悟其逃去之故,既而歎曰:“不為天子兒,而甘為他人仆,愚孰甚焉!”乃敕吳淑媛以綜小時衣寄之,綜亦不答。

    其後郁郁不得志,依寶寅而死,此是後話不表。

     且說帝既崇信三寶,屢幸寺院拈香,出入往來,儀衛甚簡斯時歲屢不登,人民失業,不逞之徒,往往乘間作亂。

    一日,将幸光宅寺,有懷逆者伏路側,将行不軌。

    帝方起駕,心忽動命左右緣道檢閱,果獲一人身懷利刃。

    嚴刑訊之,而誣為臨川王宏所使。

    先是宏以洛口之敗,罷職閑住,心常不滿。

    都下每有竊發,辄以宏為名。

    蓋知帝素友愛,涉及臨川,有犯必赦也。

     至是帝對之泣曰:“我人才勝汝百倍,居此大位,猶兢兢恐墜,汝何為者,我豈不能誅汝?念汝愚下,故常加寬宥。

    ”宏伏地哭曰:“臣為天子弟,尊榮極矣,複有何望?乞陛下察之。

    ”帝感其誠,遂置不問。

    然宏雖無逆志,而恃介弟之貴,奢侈過度,修第拟于帝宮,後庭數十,皆極天下之選。

    所幸寵姬江無畏,服玩備極華美。

    一寶屧,直價千萬。

    又恣意聚斂,有庫室百間,在内堂之後,關簽甚嚴。

    或疑其内藏铠仗,密以上聞。

    帝雖素敦友愛,聞之不悅,欲自往勘,知其愛幸江氏,寝膳不離,乃賜以盛馔曰:“當來就汝歡飲,并令無畏分甘。

    ”駕既至,宏率江姬朝見,遂同侍飲。

    酒半,帝曰:“吾欲至汝後房一行。

    ”遂起身進内,徑往庫室,命悉開戶。

    宏恐見其賄貨,顔色布懼,帝心愈疑。

    及開視室中,有錢百萬一聚,懸一黃标;千萬一庫,懸一紫标。

    如此三千餘标,帝屈指計之,見錢已有三億餘萬。

    餘屋貯積雜貨皆滿,不知多少。

    帝見并無铠仗,大悅,呼其小字曰:“阿六,汝作如此生活,便無妨礙。

    ”乃更入席劇飲,至夜而還。

     時諸王并尚文藻,而安成王秀,尤精心學術,搜集經紀。

    嘗招學士平原鄧孝标,使撰《類苑》。

    書未及畢,而已行于世。

    于時疾宏貪吝,以舊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