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卷 沈攸之建義無成 蕭紀伯開基代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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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晝卧太陽殿,王敬則直入叩頭,啟語駕往東宮,以慰太子,帝不語。

    敬則因大聲宣旨往東宮,命裝束。

    又敕大官設馔密遣人報太子候駕,因呼左右索輿。

    帝了無動意,敬則索衣以披帝身,扶帝上輿,遂幸東宮,召諸王大臣宴飲。

    太子迎帝,遊玄圃。

    長沙王執華蓋,臨川執雉尾扇,竟陵王子良持酒槍,南郡王長懋行酒,太子與豫章王捧肴馔。

    帝大悅,酒半,褚彥回彈琵琶,王僧虔彈琴,沈文季歌《子夜歌》,王敬則脫朝服,去冠挽髻,奮臂拍張,叫動左右。

    ,帝笑曰:“豈有三公如此者?”對曰:“臣由拍張,胡得三公。

    今日豈可忘拍張?”帝大笑,賜太子以下酒,并大醉盡歡,日暮乃散。

    是日,非敬則太子幾廢,以故太子德敬則而怨伯玉。

     先是伯玉少貧賤,賣蔔為業。

    帝鎮淮陰,用為參軍,所謀皆合,甚見親信。

    嘗夢帝乘船在廣陵北渚,兩腋下有翅不飛,伯玉問:“翅何時飛?”帝曰:“尚待三年。

    ”伯玉于夢中叩首祝之,勿有龍出帝腋下,翅皆飛揚,醒以告帝,帝喜。

    後二年,帝破桂陽,威名大震,五年而廢蒼梧,大權在握,謂伯玉曰:“卿夢今日驗矣。

    ”至是因啟太子之過,帝愈信其無欺,使掌軍國密事,勢傾朝野。

    每暫休外,軒蓋填門。

    其母死,朝臣無不往吊。

    褚玉儉五鼓往,未到伯玉宅二裡許,王俊卿士已擁塞盈巷,至下鼓尚未得前,及入門,又倚廳事久之,方得吊。

    比出,二人饑乏,氣息惙然,恨之切齒。

    明日入宮,言于帝雲:“臣等所見二宮及齊閣,以比伯玉宅,政可設雀羅,怪不得外人有言,千敕萬令,不如荀公一命。

    ”帝聞而笑之,寵任如故。

    後太子即位,遂賜死。

    初伯玉微時,有善相墓者,謂其父曰:“君墓當出暴貴者,但不得久耳。

    又出失行女子。

    ”伯玉聞之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頃之,伯玉姊當出嫁,是夕,随人逃去。

    而伯玉卒至敗亡,此是餘話。

    今且不表。

     卻說帝得天下,年齡已高,自踐祚以來,勤勞萬幾,宵旰不息,精神漸減。

    四年二月乙未,帝不豫,三月庚甲,疾益甚,乃召司徒褚淵,左仆射王儉,授遺诏輔政。

    诏曰: 吾本布衣素族,念不到此,因借時來,遂隆大業。

    遘疾彌留,至于大漸。

    公等事太子如事吾,當令敦穆親戚,委任賢才,崇尚節儉,宏宣簡惠,則天下之理盡矣。

    死生有命,夫複何言! 壬戌,帝崩于臨光殿,年五十六。

    于是群臣奉太子即位,是為武帝。

    稱遺诏,以司徒褚淵錄尚書事,左仆射王儉為尚書令、車騎将軍,喪禮悉從儉約,遵遺诏也。

    庚午,以豫章王嶷為太尉,領揚州牧。

     武帝諸弟中,豫章最賢,常慮盛滿難居,求解揚州,帝不許曰:“畢汝一世,無所多言。

    ”嶷嘗過延陵季子廟,觀沸井,有牛奔突部伍,左右欲執牛主推問。

    嶷不許,取絹一疋,橫系牛角,放歸其家,其為政寬厚類如此。

    時臨川王映,亦号賢王。

    帝問其居家何事,映曰:“唯使劉獻講《禮》,顧則講《易》,朱廣之講《莊》《老》,臣與二三諸彥、兄弟友生,時複擊贊,以此為樂。

    ”帝大賞之。

    他日謂嶷曰:“臨川為善,遂至于斯。

    ”嶷曰:“此大司馬公子之次弟,安得不爾!”帝以玉意指嶷曰:“未若皇帝次弟為善更多也。

    ”相與大笑。

    時帝友愛甚笃,而太子長懋,素忌諸叔,故請王皆不願與政。

    未幾豫章卒,年四十九,帝甚哀之。

    王融為銘雲:“半嶽摧峰,中河墜月。

    ”帝見而流涕曰:“此正吾所欲言也。

    ”嶷死後,忽見形于沈文季曰:“我患癰與痢,未應便死。

    皇太子于膏中加藥數種,使癰不差,複于湯中加藥一種,使痢不斷。

    吾已訴先帝,先帝許還東邸當判此事。

    向胸前出青紙文書,示文季曰:‘與卿相好,為吾呈上。

    ’”言訖不見,文季大驚,秘不敢言。

    但未識太子有何報應否,且聽下回分解。

     齊高帝當宋之季世,羽翼已成,不得不為禅代之事。

    褚彥回屢受顧命,直以天下為人事,其親弟尚不能忍,況他人乎!此名節之所以足重也。

    至高帝節儉為心,“雖黃金與上同價”之言,亦是驕人語,其好處不可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