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君誰須兮雲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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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娜又想起了苗山中,第一次見到的空中幻影。

     那一夜,天空中也是布滿了紫色的光芒,他的眼神也是如此專注,隻是還未待她看清,這幻影已消失在夜風中。

     就是多年前的驚鴻一瞥,卻已讓她誤盡終生。

     如今這一幕又重現在眼前,卻是實實在在、如可觸摸的景象,再不是神獸為她編制的海市蜃樓。

     隻是,為什麼他們之間,還是相隔如此遙遠? 她的眼睛未免有些微微濕潤:我其實是多麼想陪伴你出入風雲啊,為什麼,你總是把我當成孩子呢? 她緊緊握住雙拳,争強好勝之心漸漸從她心底泛起。

     若能為他找回四天令,他總不會把我當小孩子看了吧。

     她咬了咬牙,将臉上的面具摘下扔到一邊,悄悄向山谷行去。

     面具挂在樹枝上,輕輕搖蕩,宛如一顆不曾墜落的眼淚。

     在那一刻,她仿佛聽到了千裡之外,父母兄長的呼喚,告訴她前方有多麼危險,她一生中最大的劫難就在小路的盡頭,森然張開闊口,等着她自投羅網。

     但是,她已無法阻止自己的腳步。

     她仰望西南的天空,默默禱告着:阿爸阿媽,原諒我的任性吧,早在看到他的第一天,我已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那就是,今生注定要為他焚滅此身。

     既然注定是飛蛾撲火,為什麼不讓結局來臨在夢想方醒未醒之時呢? 小路上荊棘叢生,行走甚為艱難,但吉娜自幼對行走山路甚是在行,加之此刻内功已有了根基,很快便下到谷底。

     谷中亂石叢生,幽潭的正前方,是一脈隐沒在山石中的泉眼。

     泉眼前方有一片平整的石台,四枚七寸長的令牌就整齊地擺在石台上。

     發出淡淡青氣的蒼天令,如同星火跳躍着的炎天令,白如美玉的昊天令,黑沉如鐵的均天令,分别象征東、南、西、北天地四極,每一個令牌都有自己的一種顔色,黑、白、青、紅四色交映,美麗中帶着詭異。

     一如石台背後的日曜。

     她蒼白的臉上神情不住變幻,怔怔地盯着吉娜。

     吉娜心中不禁一顫。

    她也沒想到一月不見,那雙頭怪人竟已憔悴、蒼老成了這個樣子。

     日曜向她伸出枯瘦的手,道:“好孩子,我們又見面了。

    ” 吉娜搖了搖頭,指着她另一個萎縮的頭顱,道:“你怎麼會搞成這樣?” 日曜的手指從四枚令牌上撫過,最終停到昊天令上,她嘶聲道:“都是為了它啊。

    我把我一半的血交給了那狠毒的國師。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那個萎縮成拳頭大小的頭顱,道:“我的姐姐幾乎被他害死了,要沉睡幾年才能複原……可我等不了那麼久。

    沒有姐姐,就算有了四天令,也開啟不了樂勝倫宮。

    我可憐的姐姐……”說着說着,眼中不禁滴下淚來。

     吉娜聽她說得凄慘,也不由動容道:“那怎麼樣才能治好她啊?” 日曜霍然止住了哭泣,蒼白的臉上漸漸皺起一個笑容,聲音嘶啞得宛如毒蛇抽氣一般:“把你的血給我。

    ” 吉娜愕然:“我?” 日曜嘶聲道:“你若真是魚藍觀音轉世,那麼隻有你的血,才能複活我的姐姐。

    ” 吉娜皺了皺眉:“又是什麼魚藍觀音?早說了我不是!” 日曜冷笑道:“我也是到最近才查了個明白,所謂魚藍觀音,不過是國師用來糊弄皇帝的名頭罷了。

    皇帝小老兒求仙慣了,認識的不是觀音就是九天玄女,把真相說給他聽,反而麻煩。

    隻是這小伎倆,卻害苦了我……” 吉娜沒有耐心聽她胡扯,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頓了頓,詭秘一笑道:“我想說,你的真實身份,是一位異族女神的轉世。

    和我要開啟的樂勝倫宮有莫大的機緣。

    把你的心血給我,不僅能救活我的姐姐,還能幫助我開啟樂勝倫宮。

    ” 吉娜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日曜看了看她,歎息道:“早知到用四天令鑄成的神箭和你的心獻祭,就能開啟樂勝倫宮,我還費盡心機幫吳越王獲得絕頂武功作甚?” 吉娜聽得一頭霧水,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我也幫不了你。

    ”起身要走。

     日曜卻笑道:“你不想找回四天令了麼?” 吉娜不由止住動作,疑惑地道:“你會把它們還給我?” 日曜點了點頭,她的目光從吉娜臉上滑過,顯出一種癡迷:“孩子,讓我先看看你的前生。

    ”言罷突然操起炎天令,點在吉娜眉心處。

     吉娜隻覺周圍的一切瞬時旋轉起來,一陣沉沉的睡意湧上心頭,然後天空漸漸變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