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乘回風兮載雲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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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世上,或許隻是為了再看他一眼。

     之後,哪怕化為泡沫,化為塵埃。

     思緒飄飛,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來——她駭然看到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從身邊飄然而過。

     吉娜大喜過望,高喊道:“楊盟主,楊盟主!”跳起來跟着追了過去。

    但剛追出兩步,她的腳步突然停止——因為她發現了另一個和那人打扮一模一樣的少年,正迎面向她走來。

     夜色漸濃,借着月光也能隐約看清那人的容貌,雖然也算得上清秀,但似乎比南宮韻還要差點,又怎麼可能是楊逸之呢? 那人面無表情,傲然從她身邊走過,衣袂飄飄,倒頗有幾分冷清孤高之氣。

    吉娜不禁又疑惑起來,轉身要向他追去,但那人走了幾步,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吉娜腳步漸漸沉重,在水邊立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茫然地四周望去,想要找出剛才那人的下落,卻驚訝地發現,就在會場最邊緣處的一葉小舟上,又有一個如此打扮的白衣少年正臨水而立。

     他對着月光伸出手,目光一直停住在自己的掌心,仿佛在看着一道光芒從掌心消失。

     這個姿勢是如此熟悉,吉娜不禁尖聲道:“楊盟主?” 她正要向那人的方向追過去,卻被一群人擋在面前,當先一個女子皺眉道:“你是誰?在這裡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吉娜理直氣壯地道:“我來找楊盟主!” 那女子冷冷道:“盟主還沒有到,你到哪裡去找?” 吉娜喃喃道:“他還沒有到,那剛才的那個……不,是那幾個人呢?” 女子皺眉道:“哪幾個?” 吉娜伸手四面指了指:“那些穿白衣的。

    ” 那群人不禁哄笑了起來,當先那女子道:“那是昆侖派的夏靜石、鐵劍門的司馬越,點蒼山的曲天霜……不過武林中這樣的人還有好多好多,估計數到明天早晨也說不完,你到底要找哪一個?” 吉娜目瞪口呆,似乎完全不明白她的話,隻堅定地重複道:“我找楊逸之!” 那女子歎了口氣,回頭對身後的人道:“說來也奇怪,自從出了一個楊逸之後,幾乎是一夜之間,所有用劍的少年都穿上了白衣,更可笑的是,他們連劍也不用了。

    白天看不到人影,到了夜晚,就出來在月色下走動,自稱也要領悟風月之劍的奧秘。

    ” 另一人也點頭附和道:“武林中最有名的天工劍坊竟在一年前倒閉,因為那些本來最愛用名劍裝飾自己的少年,竟然都棄劍不用了,這可真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事情。

    ” 又一人道:“幾乎每個門派都要出幾個自以為學得神似的少年,也各自擁有一些追随者,不時還要彼此争鬥,搞得整個江湖烏煙瘴氣。

    好好一身白衣,都被他們穿得惡俗不堪了。

    ” 又一人長歎一聲,愁眉苦臉地道:“你們說的那幾人,相比我那孩子也算不錯了。

    我本姓李,可那孩子竟然要将姓改成楊,你說這不是讓祖宗笑話麼?” 吉娜看着那些長籲短歎的人,突然一陣說不出的厭惡,她惡狠狠地道:“就該讓華音閣把這些人全狠狠揍一頓,免得他們侮辱了楊盟主的名字!” 這句話一出,大家立即靜了下來。

    那些人睜大眼睛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一個怪物。

     那女子道:“小姑娘,你可不要亂說話。

    小心把你當成華音閣的奸細抓起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 那些人紛紛過來诘問,吉娜越想越覺得委屈,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八年前見到的幻影,以及在苗疆兩度與楊逸之擦肩而過的憾事,她講話毫無順序,想到哪裡說道哪,還夾雜着長籲短歎,又哭又笑,聽得大家暈頭轉向,不知所以。

     那些人看着她,面面相觑,看來這小姑娘的腦子大概已經出了問題,議論了良久,還是決定将她視作花癡處置。

    大概吉娜這種症狀的小姑娘,武林中也不在少數,但怎麼進入的武林大會卻是個大問題了。

     有幾個老成的人不禁問起負責看門的齊家兄弟,怎麼放了這樣的小姑娘進來。

    應該趕緊将她趕走才好。

     衆人議論得正熱烈,吉娜聽出那些人有要将她趕走的意思,不禁大為緊張。

    她趁那些人不備,悄悄向人群中鑽去。

     她躲在幾個胖子身後,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突然,她看到了湖中心搭起的會場高台。

     台高兩丈有餘,台上還布着一張長桌,上面鋪了大紅色的錦障,流蘇一直垂到地上。

     吉娜心下大喜。

     她出生酋長之家,常随父親參與族中大小會議,知道這長桌乃是會場主座,如果楊逸之到場的話,一定會先到這台上。

    那何不先藏身長桌的錦障裡,等他來了,再現身給他一個驚喜? 與會者倒也沒想到誰會跟這台子過不去,也就沒設什麼護衛,這下正好給了吉娜方便。

    她悄悄地登上了高台,剛要鑽到桌子下面,卻發現桌子下方竟縱橫交布了無數根繩索。

     繩上布滿灰塵,看去十分肮髒,吉娜要藏身長桌下,這些繩子可是大大礙事。

    總不能一會見到楊盟主的時候,已經弄得灰頭土臉,蓬頭垢面了吧?吉娜皺起眉頭,不假思索地掏出小刀,将最當中的繩子割開了幾根。

     吉娜正要再割,卻隻聽吱呀一聲輕響,身下的竹闆竟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