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試拂鐵衣如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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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盡管這些人本是他的敵人。

     清鶴劍微引,鐵燭台離那些人遠了些,相互摩擦,爆發出點點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被楊逸之小心地控制着,極為黯淡,僅僅夠楊逸之把握住一個人的行蹤。

     白羽将軍。

     楊逸之知道,這座營帳絕不可能完全被埋在了地底下,一定有什麼通道,能讓這些白羽禁衛出去。

    否則,他們又怎會那麼賣命來捉拿敵人? 出去的關鍵,也許就是這位白羽将軍。

     所以鐵燭台雖然離别的人遠了,但卻離白羽将軍越來越近。

    燭台疾舞而生的旋風不時撞在一起,在這密閉的營帳中爆出一聲郁雷,震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郁雷滾滾,每個人都宛如身處大海之上,風濤猛惡,天雷滾滾,而他們隻是孤獨的一個人,一葉扁舟,下一刻就可能消失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屍骨無存。

     巨大的恐懼與孤寂感緊緊纏繞住每個人的心,哀告聲更響了。

     白羽将軍的臉色也變了,變得極為陰沉。

    終于,他悄悄移動起來。

     楊逸之的目光立即亮了,清鶴劍仍然迅捷無倫地跳動着,控禦住四柄飛舞的鐵燭台,但他的腳步悄悄挪移,緊緊攝着白羽将軍。

     微茫的電光中,隻見白羽将軍在牆壁上輕輕按了按,那牆壁上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門,白羽将軍矮身就待鑽進去,猛然之間微風飒然,門中忽然一劍刺了出來。

    白羽将軍大驚,急忙後退,那門悄無聲息地又關了起來。

     白羽将軍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用力按着開門的機關,隻聽嘎嘎一陣悶響,那道門仿佛被什麼東西别住了,再也無法開啟。

    他的心中湧起了一陣巨大的驚惶,凄厲地叫了起來:“住手!住手!快亮火折子!” 轟轟幾聲響,鐵燭台撞在了牆壁上,滾了一地。

    一點火光亮了起來,瞬間照耀滿整個營帳。

     隻見半數禁衛軍身負傷殘,跌坐在地上,有些正在哀哀痛哭,完全沒了鬥志。

    另外的人雖然還能站立,但也兩手空空,哪裡還有絲毫戰力? 營帳中早就沒有了楊逸之的蹤迹,那道暗門緊鎖,在泥土的遮蓋下,連通知外面的人都不可得。

    白羽将軍一拳狠狠砸在地上,一字字道:“楊、逸、之!” 楊逸之借燭台反激之力,搶先一步鑽入了暗道中,跟着便将幾柄長劍插入了暗門處。

    那些長劍都是他撿來的,有些已扭曲的不成樣子,但别住暗門,卻也綽綽有餘。

    耳聽門内呼喝怒罵之聲不斷響起,楊逸之微微松了口氣。

     他不敢耽擱,急忙循着暗道走了出去。

     他沒想到,暗道的出口,竟然就是五谷輪回之所的暗處。

    走不多遠,便見那名被他打昏過去的士兵正暈頭暈腦地爬了起來,見了他,一呆,正要說什麼,楊逸之幹淨利落地又是一劍柄敲在他頭上,讓他再度在睡夢中偷閑去了。

     雖剛脫了一難,但楊逸之心中卻一點都不輕松。

    蒙古人既已布下了如此嚴密的圈套,要救出相思,想必艱難無比,扃非他原來所能想象。

     楊逸之仰頭向天,隻見一輪皓月自東天升起,金黃色的月光灑了下來,正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那麼長。

     一如他胸中的孤寂。

     日升月恒。

     亘古以來,天地間就存在着兩種光芒。

     日色是那樣的輝煌奪目,不容谛視,讓萬物衆生臣服于它的意旨之下;而月的光芒但卻是如此溫存,陪伴于你左右,讓你分享他的一切榮耀。

    日色是那樣的冷酷威嚴,将萬物虛假的裝飾都壓榨殆盡,盡留下蒼老與衰敗;而月光卻是恰恰相反,讓一切醜陋、平庸都沾染上它的光輝,在它的垂照下變得清麗動人。

     楊逸之的身影在月光中顯得模模糊糊的,似真如幻。

    他望着這輪滿月,一時間所有的痛楚與傷痕都似乎隐沒而去,他又仿佛成為那個在月下沉吟的魏晉公子。

     若他此時放棄,他還有回頭的機會。

     然而,他長長歎息了一聲,收回目光,慢慢向前走。

     他的腳步才轉過遮擋的牆壁,便立即頓住。

     密集沉猛的戰鼓在這一瞬響了起來,整個大地一起轟鳴。

     無數火把自營帳中亮起,合着漫天揮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