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子盜母青蚨盡散 弟如兄赤棒重施

關燈
麼?”平兒道:“給姑娘的,問姑娘就是了。

    ” 随叫巧姐來問,巧姐也說:“有的。

    ”邢夫人道:“如此,去拿來瞧瞧!”巧姐不知就裡,拿飾匣來開看時,不但不見了金镯,連一切珠飾已失了好些。

    巧姐哭道:“這是怎麼說?”邢夫人道:“怎麼說,問你姨娘便了,給了人還裝沒事人!”平兒知話有因,也哭道:“我蒙二爺擡舉,在房裡十幾年,從不幹壞心的事,求太太說話還斟酌些。

    ”邢夫人道:“是我不斟酌?琏兒把東西給他瞧,你是一頂綠帽子戴定了!”賈琏隻得将镯子拿出,道:“你去看,怎麼說?”平兒氣得戰抖抖的道:“這撈什子早說給巧姐兒,怎麼來派我?”邢夫人道:“就該打嘴,你還要栽姑娘麼?”王善家的道:“平姑娘賴不去了,真贓現獲,把餘的拿出來,再求太太開條生路正景,苦鬧就是自己尋死了!”平兒氣極了道:“要死就死,我死了饒那個?” 說罷,就出來尋死,巧姐一面哭,一面趕拉。

    邢夫人道:“拉什麼?拉到屯裡去,再揀個小女婿不成!”正沒解交,幸虧探春、寶钗等聞信而來,把平兒、巧姐拉到園中去了。

     邢夫人吩咐賈琏道:“你就去問環兒,問定了,再容這淫婦在世,我斷不依!”賈琏隻得答應着出來。

    問賈環也道:“這是平二嫂子贈芸哥兒,芸哥兒輸了暫押我處的。

    ”賈琏聽了,氣得個發昏章第十一,就要去死問平兒,虧得寶玉擋住,道:“事不三思,必有後悔。

    這事必問準芸兒再說,豈可冒昧?” 時已二更,遂各散了。

    次早,賈琏忙去找芸兒,偏因琪官案發,怕連累躲到外城蔔世仁家裡去了,一時不得便來。

     那時榮府中三三兩兩,有替平兒抱屈的,有為平兒趁願的,紛紛不一。

    獨有柳五兒感念前情,必要救他,因他母親柳嫂子做了碗蓮葉羹去喂賈環。

    他從門口走過,聽得房裡有人,便住了腳,隻聽得彩雲在那裡再四盤問。

    賈環道:“那蝦須镯,芸兒告訴我,實是托小紅替墜兒借的。

    因昨晚王善家叫他孫子來說:‘大太太說,叫我認定平嫂子給芸兒的,我便無事。

    ’我才這麼說的。

    ”彩雲道:“呀!三爺,你虧告訴我。

    你想侄兒戲嬸子什麼罪名?芸哥兒肯認不肯認?老爺問起來,你又要受風霜。

    依我直說為是!”環哥點頭答應。

    柳家遂不去,回來對五兒說了。

    正想設法去問小紅,恰好小紅來探消息。

    五兒道:“小紅妹妹,你敢是打聽新聞來了?”小紅道:“我因聽得幹連着二奶奶,故來問問。

    ”五兒道:“不但琏二奶奶,連芸二爺隻怕都要沒命!”小紅呆了半晌道:“好姊姊,這是怎麼說?”五兒道:“你想,侄兒戲嬸子什麼罪名?老爺又最惡數這條,問準了還有命嗎?”小紅聽了流淚道:“姊姊,這镯委是我和墜妹妹借來給芸二爺的。

    今既鬧出事來,讓我竟去認了罪,省得帶累好人;就芸哥兒也不至死。

    ”五兒大喜道:“妹妹若如此,包我們身上,不叫妹妹受委屈。

    ” 二人遂同到上房,恰好都在那裡。

    五兒先向王夫人道:“小紅有話回太太。

    ”小紅便跪上來,将前事說了一遍。

    邢夫人道:“既這麼,環兒為什麼說呢?”正說間,報道賈芸找到。

     賈政走出中閣,賈琏帶賈芸進來跪下,隻有碰頭。

    賈政喝道:“你這該死孽障!你這镯子,平嬸子幾時給你的?”芸兒又碰頭道:“并不是平嬸子給的,實是托小紅向墜兒借的。

    ”賈政便命叫賈環。

    不一會,兩人扶了環兒來到,跪都跪不住,隻好趴着。

    賈政喝問:“你說,平嫂子贈镯的話,那裡來的?”賈環據實供出。

    賈政大怒,一面喝令二人暫退,一面請郡主出來,道:“家奴結黨誣主,罪在不赦!但是女人,我不便用刑。

    你又有禦賜如意,可替我一辦。

    ” 郡主得了話,即命太監在綴錦閣設了公座,一面命四兒捧着禦賜金如意,冉冉而來。

    到了閣下,望阙謝恩,然後入坐,叫太監排列刑具,聽候審問。

    叫小紅,小紅上來将上項事說了一遍。

    即叫墜兒,墜兒上來那裡肯招?郡主叫拶起來,隻得招了,問他贓在那裡?又不肯說,又叫拶起,才供明寄在王善家那裡。

    郡主一面押墜兒去起贓,一面命将王善家拿下。

     王善家恃着大太太陪房,直立不跪。

    郡主大怒道:“這是什麼所塊,你敢放肆!”喝叫先打一百皮鞭。

    太監将他剝去衣裙,隻留叉褲,拖翻在地,左右施刑,打得他亂滾求饒,哀聲不絕。

    打完後抓了頭發,背剪跪着,喝令速供。

    那知王善家的打昏了,倒将因晴雯攆逐墜兒,故與襲人設法将他害死先招出來。

    及問他陷害平兒等話,他又延挨不認,恰好芳官将搜出原贓一一檢點呈上,他料抵賴不過,隻得認了;又拉大太太叫他這麼說的。

    郡主大怒,重又掌嘴四十,把牙齒都打脫了幾個,方沒言語。

    郡主命錄了供詞,送與二位太太請示發落。

    邢夫人此時無奈,說:“但憑郡主。

    ”郡主命将王善家押至芙蓉祠下,裙褲重責四十闆,打得王善家遍身幹白的是肉,鮮紅的是血,青紫的是腫,黃黑的是泥,五色斑斓,倒像在染缸裡爬出來的。

     限令調治十日,好後永罰在淨軍所當差。

    墜兒也打四十,即行配人。

    小紅姑念直供不諱,免責完結。

    後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