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剔魂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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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的忠臣義士,還是惡貫滿盈的亂黨賊子,被綁在法場上見了這兩口快刀,都不免心中瑟瑟,魂魄俱無。

     劉五爺手中拎了長短兩柄快刀,口念惡殺咒,咒起刀落,按着勒出的血印子一刀刀割下。

    那潘和尚吃過許多童子,養得周身肥胖,細皮嫩肉,受割不過,疼得尖叫慘呼。

    劉五爺更不理會,短刃一割,長刃一挑,便取下柳葉似的一片皮肉,直把二青使得發了。

    但見他出手如風,一片刀光閃動之際,不消一個時辰,就已将潘和尚肥大壯碩的身軀剮了個遍。

     旁邊相幫的四個劊子手,一路數着刀數。

    法場刑台上血肉淋漓,靈州城裡的人們,多是初次見識刑部劊子手用刀,誰也沒想到天下會有如此快刀,又有如此幹淨利落的割法,直教人無法思量,盡皆看得猶如木雕泥塑般目瞪口呆。

    偌大個街心裡,隻聞劊子手下刀、賊人慘叫,除此之外,十字街上鴉雀無聲,圍觀的百姓中有那些膽小的,竟被吓得尿了褲子。

     做劊子手就是憑宰殺活人吃飯,這刑部劊子手劉五爺,果然是手藝了得。

    他自十七歲藝成出師以來,就開始在法場上掌刀執法,四十年來經他手底下發送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真正是殺人如麻,行刑的經驗尤為豐富。

     此次碎剮老鼠和尚不比尋常用刑,必須要割滿整整一千三百刀,所以劉五爺深知下刀要既快且準,刀子底下不能拖泥帶水,否則就先把犯人活活疼殺了,更要避開人體血脈,而且此賊肥胖長大,不似尋常皮肉精壯之輩,血脈經絡格外難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使出了渾身解數。

     那潘和尚也當真悍惡,身上被割了一個痛快,嘴上是一邊慘叫狂号,一邊罵不絕口,盡是些言語極為陰毒的詛咒。

    但聲音越來越弱,等剮到一千兩百餘刀的時候,潘和尚已然是體無完膚,舌頭、鼻子、耳朵盡被剮去,全身上下隻剩兩隻大眼珠子能動,兀自賊溜溜地來回亂轉,盯着劊子手的刀鋒看個不住。

     劉五爺是手出山嶽動、刀落鬼神驚,前六百刀喚作魚鱗剮,刀削面似的把周身上下削去了一層;中間四百刀是剜肉剮;最後三百刀也有個名目,稱為剔魂剮。

    堪堪數到一千二百九十九刀,剮得潘和尚隻剩一具骨架了,劉五爺的惡殺咒也恰好念完,忽然停下身子,收起刃不沾血的二青,在手中換過一柄帶環的牛耳尖刀,請過監刑的官吏上前來驗刑。

     此時潘和尚的眼皮已被割去,連眼珠子都不能動了,目光如同死灰,不知是不是還沒斷氣。

    那監刑的官吏捧着一個罐子,從中抓出白花花一把大鹽粒子,對着潘和尚撒去,隻見潘和尚一對眼珠子疼得猛然一轉,顯然還未死絕。

     劉五爺立刻手起刀落,牛耳尖刀一刀下去,隻是一戳一剜,便已挑出一顆血淋淋、顫巍巍的人心,恰是一千三百刀整。

    法場四周圍觀之人轟然喝彩,都贊劉五爺好手段,連在樓上監斬的馬大人和圖海提督,也各自暗挑大拇指稱道不已。

     劉五爺身上果然不見半個血點,氣不長出,面不改色,在如雷般的喝彩聲中團團作揖,随後走下台來。

    衆人無不拱手相賀,真如衆星捧月一般,周圍又不斷有富商大戶送上酒肉花紅,這是要借刑部劊子手身上的殺氣,給自家圖個驅邪避兇的彩頭。

     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在旁邊看得大為心折,都覺得劉五爺如此威風,憑得是真手藝、真本領,咱們兄弟幾時也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耀武揚威一番?這時就見劉五爺的四個徒弟,七手八腳将潘和尚所剩殘骸剔剝了,五髒六腑盡數掏拽出來,擺開來挂在刑台的幾根木樁子上,又把骨頭殘骸全都砸為碎片。

     有些外來的圍觀者初次看刑,不知緣故,就問張小辮兒和孫大麻子:“請教二位牌頭,怎地剮完了賊寇,還要砸碎骨骸?有沒有什麼說道?” 張小辮趁機吹噓說:“淩遲乃是最酷的極刑,若非遇着大奸巨惡,也輕易不動如此重典,不僅千刀萬剮,按律更是連屍骨都不得入殓,碾砸碎了之後還要引火焚化,挫骨揚灰。

    實不相瞞,此賊正是張三爺拼着性命親自擒拿到的,諸位卻不知他的厲害,這老鼠和尚有妖術在身,不将其碎屍萬段毀形滅骸了,難保他不會弄出個什麼邪法,又要還魂了出來害人……” 正說話的時候,蓦地裡刮起一陣陰風,四下裡飛沙走石,剛剛還是豔陽高照,一瞬間就變得愁雲籠罩。

    靈州城裡的百姓們如臨大禍,一個個吓得面無人色,哭爹叫娘聲中争相奔竄逃命,真個是“天昏地暗無光彩,鬼哭神号黑霧迷”。

     欲知這陣陰風中是否有惡鬼出沒,且留下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