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袖底青鋒日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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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 姬雲裳淡然一瞥他,道:“你錯了,裡邊的武功我都已知曉。

    隻是要看在你手中能發揮幾成。

    ” 楊逸之沉默,良久道:“為什麼是我?” 姬雲裳注視着手中的長劍,緩緩道:“這部奇書在我手邊放了整整十年。

    我雖不能修煉,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破解之法。

    隻希望某日能有一位絕頂高手,用上面記載的武功與我一戰。

    若尹痕波在世,我必約她決戰雪峰,一試這所謂天神之卷,比姬某十年心血如何!”她的聲音倨傲之極,震得石室回響不絕。

     姬雲裳的目光久久凝駐于劍上,眼波似也盈盈而動,良久才平息下來。

    她長歎一聲,道:“隻可惜曠代奇才,不世而出。

    尹痕波既不可複生,我隻能退而求其次。

    好在世上還有一種人,就宛如這柄劍一樣,本質所非絕佳,但偏偏能愈煉愈粹——你恰好就在其内。

    ” 楊逸之皺眉道:“難道這四天王的性命,就僅僅是用來磨砺在下的麼?” 姬雲裳道:“若他們勝了,就是磨砺他們;若你勝了,則是在磨砺你。

    ” 楊逸之搖頭道:“但前輩心中希望勝出者,卻是我!” 姬雲裳笑而不語。

     楊逸之道:“否則,你隻要不出聲警示,我必已死在多羅吒手上。

    ” 姬雲裳淡然道:“你的表現雖未能盡如我意,但也還勉強值得起那四條人命。

    ” 楊逸之默然。

     姬雲裳一翻手腕,将橫放胸前的長劍卓然立起,目光卻依然沒有離開刃鋒,緩緩道:“梵天為創世之神、造物之主。

    其力量,在生而不在殺。

    所以,得其力量者,必須心存包容——既能包容善,也能包容惡,因為如果隻有善而沒有惡,世界已失其衡,不可能被創生,反之亦然。

    一陰一陽謂之道,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

    這個和,就是平衡。

    你生平坎坷,性格優柔,進退兩難,卻反而更能領悟‘平衡’之意。

    因此,在這點上,你比卓王孫或者晏馨明更适宜修習這部寶卷。

    然而,這并不是主要的。

    ” 楊逸之低頭無語,似乎正在思考她所說的話。

     姬雲裳繼而道:“金木水火,皆為構成這個世界的基礎,但基礎本非本源。

    萬物本源,唯風與光,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楊逸之搖頭。

     姬雲裳道:“因為五行之物,從本質上講,皆是凝止、不變、永存的。

    唯風與光流動不息,化生千萬。

    而創生之力正在于變化無定……佛家言‘如在如不在,如來如不來。

    ’老子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也正是這個意思。

    ” 楊逸之注目遠處,若有所思。

     “多年前,我曾對你講過,世人皆以為,毀滅之力刹那間磅礴而來,不可抗拒,而創生之力卻是緩慢滋生的過程,實則是對‘生’之誤解。

    ‘生’之一刹那前,不可謂之生,隻是生的準備;而刹那之後,則已是生的結果。

    所以滅為刹那,生亦在于刹那。

    隻是生的刹那并不在于撼天動地之力,而要在無盡變化之中把握,所以更加艱難,也更具韌性。

    生而化之,永無終止。

    無盡的刹那變化不息,綿綿相繼,就是永恒,可惜你至今仍未能完全領悟。

    ” 楊逸之聽着她的話,心有所憶,已漸漸忘記了身在危險之中。

    恍惚之中,姬雲裳仿佛持天練而舞的佛女,将十萬繁華盡顯于他面前。

     姬雲裳頓了頓,看了他一眼,悠然笑道:“你平生禦敵,隻在一招,不勝則死。

    這并非托大,而是你對這生之‘刹那’,有所感悟……尹痕波記錄此卷,意在完成心願,不在傳諸後人,所以其間用語極為生澀難懂。

    你能獨自領悟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

    ” 姬雲裳輕輕扣劍,道:“然而,你心中諸孽皆重,沉思于以往,執念于當前,而至無法精進。

    借風月而發力,并非倚于風月;心中有情,亦并非溺于情緣。

    枉你自負甚高,卻連這些基本的道理也無法堪破。

    ” 姬雲裳搖頭歎息一聲,繼而道:“毗琉璃一戰,我本意是試你在倚仗已失的情況下,還能做些什麼。

    然而你執迷不悟,隻求光源,而不求諸己身。

    僅就實戰而言,你出手之時毫無自信,劍上猶疑不定,否則一擊必中,何至于受如此重傷。

    隻可惜毗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