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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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朝廷守舊之故。

    朕無機會宣布意旨,或有所作為,故皆不知朕。

    朕惟作人之傀儡耳。

    以後如再詢及,儘可告以實情。

    朕有意振興我國,奈不能自主,此固爾所知者。

    至於太後,即有本領改革,亦不願做。

    朕知離真正改革之期甚遠,倘能如歐洲之皇帝,赴各處遊歷,自是最好,然今日萬不能行耳。

    」德菱曰:「聞有某郡主,欲觀聖路易賽會,果往,亦可藉知外國各事,與我國異點之所在。

    」德宗曰:「此事向未允準,未必竟能實行。

    惟朕極願遊歷歐洲,自為考察也。

    」 德宗繼統 同治甲戌十二月,穆宗大漸,孝貞、孝欽兩太後召惇親王奕誴、恭親王奕訢、醇親王奕譞、孚郡王奕譓、惠郡王奕詳等人。

    孝欽後泣語諸王曰:「帝疾不可為,繼統未定,誰其可者?」或言溥倫長,當立。

    惇親王曰:「溥倫疏屬不可。

    」孝欽曰:「溥字輩無當立者。

    奕譞長子,今四歲矣,且至親,予欲使之繼統。

    」蓋醇親王嫡福晉,乃孝欽後妹也,孝欽利幼君可專政,儻為穆宗立後,則己為太皇太後,雖尊而疏,故欲以內親立德宗也。

    諸王不敢抗,議遂定。

    是日,穆宗崩,德宗入居宮中,遂即位。

    兩太後旨,略謂皇帝龍馭上賓,未有儲貳,不得已,以醇親王奕譞之子載湉承繼文宗,入承大統,俟生育皇嗣,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

    改元光緒。

    醇親王疏言:「臣侍從大行皇帝十有三年,時值天下多故,嘗以整軍經武,期睹中興盛事,雖肝腦塗地,亦所甘心。

    何圖昊天不弔,龍馭上賓。

    臣前日瞻仰遺容,五內崩裂,已覺氣體難支,猶思力濟艱難,盡事聽命。

    忽蒙懿旨,擇定嗣皇帝,倉猝昏迷,罔知所措。

    迨舁回家,身戰心搖,如癡如夢,緻觸犯舊有肝疾等病,委頓成廢。

    惟有哀懇皇太後恩施格外,許乞骸骨,使臣受帡幪於此日,正邱首於他年,則生生世世,感戴高厚鴻施於無既。

    」旋諭令王公大學士六部九卿會議具奏,詔準醇開去各差,以親王世襲罔替,醇奏辭,不許。

    兩太後遂垂簾聽政。

    初,穆宗寢疾時,羣疑弘德殿行走翰林院侍講王慶祺導帝冶遊,緻疾不起。

    禦史陳彜假他事劾之,並謂街談巷議無據之詞,未敢凟陳,要亦其素行不孚之明證,若再留禁廷之側,為患不細,非獨有玷班行而已。

    詔褫慶祺職,封穆宗皇後為嘉順皇後,即孝哲後也。

    李鴻藻、徐桐、翁同龢、廣壽請開去弘德殿行走,許之。

    罪總管太監張得喜等,戍黑龍江。

    內閣侍讀學士廣安奏,略謂:「大行皇帝沖齡禦極,蒙兩宮皇太後垂簾勵治,十有三載,天下底定,海內臣民方將享太平之福,詎意大行皇帝皇嗣未舉,一旦龍馭上賓,凡食毛踐土者,莫不籲天呼地。

    幸賴兩宮皇太後坤維正位,擇繼鹹宜,以我皇上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並欽奉懿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

    仰見兩宮皇太後宸衷經營,承家原為承國,聖算悠遠,立子即是立孫。

    不惟大行皇帝得有皇子,即大行皇帝統緒,亦得相承勿替,計之萬全,無過於此。

    請飭下王公大學士六部九卿會議,頒立鐵券,用作奕世良謀。

    」奉兩宮懿旨:「前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業經明白宣示。

    茲據內閣侍讀學士廣安奏,請飭廷臣會議頒立鐵券等語,冒昧凟陳,殊堪詫異。

    廣安著傳旨申飭。

    」孝哲後本失愛於孝欽,穆宗病,孝欽以其不能防護,掌責之;又以孝欽不為穆宗立後,以寡嫂居宮中,滋不適,乃仰藥殉焉。

    光緒甲子四月,命翁同龢、夏同善授讀毓慶宮。

    禦史潘敦儼請表揚孝哲後,以光潛德。

    詔稱:「孝哲毅皇後已加諡號,豈可輕議更張。

    該禦史率行奏請,已屬糊塗,并敢以無據之詞登諸奏牘,尤為謬妄。

    」下吏議奪職。

    丙寅三月庚午,葬穆宗孝哲後於惠陵。

    吏部主事吳可讀先以禦史請誅烏魯木齊提督成祿,言過戇,落職,穆宗登極,起廢員,用主事。

    可讀慮大統授受之間,類多變故,鑒宋太宗、明景帝之故事,思以屍諫,而堅為穆宗立後之信,乃請於吏部長官,隨赴惠陵襄禮。

    還次薊州馬伸橋三義廟,於閏三月五日之夜,飲毒畢命,遺疏請吏部長官代奏,自稱罪臣以聞。

    吏部以其疏上。

    詔言:「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嗣後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

    此次吳可讀所奏,前降旨時,即是此意。

    著王大臣大學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將吳可讀原摺會同妥議具奏。

    」可讀遺言葬薊州,謂出薊州一步,即非死所。

    旋有徐桐、翁同龢、潘祖蔭連銜一疏,寶廷、黃體芳、張之洞、李端棻各一疏,均付王大臣併議。

    四月,禮親王世鐸等奏:「遵旨於本月初一日齊赴內閣,將可讀奏摺公同閱看。

    據奏內有仰乞我皇太後再降諭旨,將來大統仍歸承繼大行皇帝嗣子等語,臣等恭查雍正七年上諭,有曰:『建儲關係宗社民生,豈可易言。

    我朝聖聖相承,皆未有先正青宮而後踐天位,乃開萬世無疆之基業,是我朝之國本有至深厚者,愚人固不能知也。

    欽此。

    』跪誦之下,仰見我世宗憲皇帝詒謀之善,超亘古而訓來茲。

    聖諭森嚴,所宜永遠懍遵。

    伏思繼統與建儲,文義似殊,而事體則一。

    建儲大典,非臣子所敢參議,則大統所歸,豈臣下所得擅請。

    我皇上纘承大位,天眷誕膺,以文宗之統為重,自必以穆宗之統為心,將來神器所歸,必能斟酌盡善,守列聖之成憲,奉天下以無私。

    此固海內所共欽,而非此時所得預擬者也。

    況我皇太後鞠育恩深,宗社慮遠,前者穆宗龍馭上賓時,業經明降諭旨,俟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

    懿訓煌煌,周詳慎重。

    是穆宗毅皇帝將來繼統之義,已早賅於皇太後前降懿旨之中,何待臣下奏請。

    吳可讀以大統所歸,請旨頒定,似於我朝家法未能深知,而於皇太後前次所降之旨亦尚未能細心仰體。

    臣等公同酌議,應請毋庸置議。

    」旋奉兩宮懿旨:「前於同治十三年初五日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原以將來繼緒有人,可慰天下臣民之望。

    第我朝聖聖相承,皆未明定儲位,彜訓昭垂,允宜萬世遵守,是以前降諭旨,未將繼統一節宣示,具有深意。

    吳可讀所請頒定大統之歸,實與本朝家法不合。

    皇帝受穆宗毅皇帝付託之重,將來誕生皇子,自能慎選賢良,纘承統緒,其繼大統者,為穆宗毅皇帝嗣子,守祖宗之成憲,示天下以無私。

    皇帝亦必能善體此意也。

    所有吳可讀原奏,及王大臣等會議摺,徐桐、翁同龢、潘祖蔭聯銜摺,寶廷、張之洞各一摺,並閏三月十七日及本日諭旨,均著另錄一分,存毓慶宮。

    至吳可讀以死建言,孤忠可憫,著交部照五品官例議卹。

    」 德宗習英文及與德菱女士之談話 宮眷德菱女士,於夏季,日以一小時教德宗英文。

    德宗能強記,進步亦速,雖口音不甚清,而不久即能誦讀本中之短篇故事,且兼習古字花字。

    孝欽後觀之,亦喜曰:「我也想學。

    」但讀兩課後,即不耐煩矣。

    一日,德宗語德菱曰:「汝勸太後行新政,朕未見如何有效。

    」德菱曰:「菱入宮已見多事,新建之殿,亦其一也。

    」德宗聞之,皆以為不足道,曰:「至正當之時,或有用汝處。

    」言畢,有沈吟不定之狀。

     德宗在瀛臺之起居 德宗幽居瀛臺,所居為涵元殿,僅三楹,每楹不過方丈。

    其對面之扆香殿,為隆裕後所居,南北寬不過八尺。

    德宗偶一登樓遠望,或有籲嘆聲,宮監即密報孝欽後。

    其地四面皆水,水闊一丈五尺餘,有吊橋,日間放下,夜拽起。

    光緒戊戌冬,某日大雪,孝欽在慈寧宮,命小內監某攜狐裘一襲,送瀛臺賜德宗,諭曰:「爾持以與帝,言為老佛爺所賜。

    衣料雖非緞類,鈕扣皆金所製,須連續言之。

    帝有何語,歸即報我。

    」內監領命去,以裘進帝,如孝欽旨。

    德宗曰:「吾知之。

    」某連言不絕,怒曰:「吾知之矣,死未得其時與地耳!歸報太後可也。

    」 兩宮先後升遐 光緒戊申十月十九日,迎醇王載灃之子入宮。

    時孝欽後已病篤,尚召至牀前。

    明日,德宗賓天。

    樞臣草遺詔,孝欽扶病披閱;又明日,孝欽上仙。

    蓋兩宮升遐,相去僅二日耳。

     宣統帝入嗣 光緒戊申,兩宮病篤。

    十月某日午,召樞臣世續、張之洞、那桐入,奕劻適謁東陵,孝欽後詢諸臣擇近支王子入宮讀書事,諸臣莫敢言。

    世續奏曰:「太後擬選儲為社稷萬世計,此周文、武之用心,甚盛甚盛。

    惟今內憂外患,交乘遊至,奴才不敏,竊以為宜選擇年長者。

    」【定制,親王以下滿員稱奴才,宣統初革除。

    】孝欽拍牀怒詈曰:「此何等重事,而若敢妄言!」張之洞曰:「世續承太後垂詢,臣亦據愚慮約言之。

    立儲自宜承宸斷。

    」孝欽默然良久,徐言:「載灃子溥儀尚可,但年稚耳,須教之。

    爾等議所可者。

    」之洞曰:「載灃懿親賢智,使攝政,當無誤。

    」引國初睿親王輔導事證之。

    孝欽曰:「得之矣。

    」趣擬詔。

    之洞謂奕劻東陵即旋,請翌晨進呈,孝欽促即下詔。

    次晨,奕劻輕輿抵宮門,諸人達孝欽意,奕劻攢眉曰:「方今國家多難,選儲似宜年長者。

    」諸人邀奕劻入對自陳之。

    既見孝欽,索閱草詔畢,雲:「趣下詔,布天下。

    」奕劻卒未敢言。

    宣統帝入宮時,醇王太福晉大哭,以為「殺我子,復戕我孫,雖擁皇帝虛名,實等終身圈禁耳」,抱宣統帝不釋手。

    經諸臣婉勸,謂不可抗旨,始由侍衞及諸王公大臣擁之去。

     美人述宮事 美醫古力架曾入宮,為宣統帝診疾,出而語人曰:「帝食燕窩太多,緻不消化,喉吻奇渴,故頻頻飲茶。

    」帝臥床極大,足容五六人,晨六時,即起而啖飯,然後往謁隆裕後。

    日夜保抱者,為宮人張氏,年約四十餘歲,並教其寫字。

    張為孝欽後生時所選用者,即臥帝床側。

    帝室多置奇物古玩,以供娛賞。

     孝貞後嫻禮法 孝貞後工文翰,嫻禮法,容色冠後宮。

    先為貴妃,孝德後崩,遂正位。

    文宗幾暇,偶以遊宴自娛,婉言規諫,未嘗不從。

    外省軍報及廷臣奏疏之寢閣者,聞孝貞一言,無不立即省覽。

    妃嬪偶遭譴責,皆為之調停,旋蒙恩眷。

    鹹豐庚申,英法聯軍入京,恭王留守,文宗倉皇攜後妃奔熱河,聖意不樂,因禦書「且樂道人」四字,命張諸行殿。

    孝貞執不可,雲:「天子一日二日萬幾,安有自求逸樂之理。

    今雖蒙塵,尤不宜有此。

    」親督內侍去之。

    次年秋崩。

    是時穆宗生已六歲,孝欽後以子貴,已並位稱太後矣。

    【坐朝,穆宗中位,孝貞、孝欽坐幙中,朝臣跪於地毯,內臣並稱曰東太後、西太後。

    東後謂孝貞,蓋以坐位名之也。

    】時孝貞二十七歲,少孝欽一年,而容貌如五十外人。

    服禦簡樸,一若寒素。

    當孝欽初得幸時,文宗常晏起。

    故事,帝宿某處,禦某人,有冊籍報後,不合格者,杖斥。

    內監之承伺者,屆時於寢門外誦祖訓,帝必披衣起而跪聽,出朝乃止。

    丙辰春,文宗宿孝欽所,數日不視朝。

    孝貞諗其故,乃頂祖訓至宮,正跪,命人請皇帝起,聽訓。

    文宗亟止之,曰:「予即聽朝,勿誦訓。

    」逮出朝,少時即退,問後何在。

    或對禦坤寧宮,坤寧宮者,皇後行大賞罰之所也。

    文宗至,則孝貞坐於中,孝欽跪於下,孝貞歷數其過,將杖辱之。

    文宗大呼曰:「請皇後免責,渠已有娠矣。

    」孝貞下座,曰:「帝胡不蚤言。

    吾之杖伊,遵祖制也。

    受杖墮娠,失祖訓矣。

    皇上春秋雖盛,儲宮未備,吾安可守一訓,而失列祖列宗萬世之遺意哉!」因涕泣久之。

    及與孝欽後垂簾聽政,首簡恭王入軍機處,時國人稱孝貞優於德,而大誅賞大舉錯,實主之;孝欽優於才,而判閱奏章,裁決庶務,及召對時諮訪利弊,悉中窾會。

    孝貞見大臣,吶吶如不出諸口,有奏牘,必孝欽為誦而講之,或竟月不決一事。

    然至軍國大計所關,及用人之尤重大者,孝貞偶行一事,人皆額手稱頌。

    同治初元,鑒曾文正公之賢,自兩江總督簡授協揆。

    迨何桂清失陷封疆,厥罪甚重,刑部已論斬矣,潛乞同鄉同年及同官京朝者十七人上疏救之,朝廷幾為所惑。

    孝貞後獨納太常寺卿李棠階之奏,命斬桂清以警逃將,全國為之震肅。

    尋以李棠階碩望名儒,命為軍機大臣,一歲中遷至尚書,其後頗多獻替。

    勝保以驕蹇貪淫,逮下刑部獄,亦用棠階言賜死。

    蘇、浙之復也,曾、李、左錫封侯伯,實出孝貞意。

    及太監安得海稍稍用事,潛出,過山東,巡撫丁寶楨劾奏之,孝貞問軍機大臣以祖制,大臣對言當斬,即命就地正法。

    孝欽性警敏,銳於任事,孝貞悉以權讓之。

    穆宗孝事孝貞,能先意承志,孝貞撫之,亦慈愛備至,故上亦終身孺慕不少衰,雖孝欽為上所自出,無以逾也。

     孝哲後為穆宗所敬禮 孝哲後為承恩公崇綺女,同治壬申,與鳳秀之女同選入宮,時年十九,而鳳女年十四。

    孝欽後欲立鳳女,孝貞後欲立孝哲,相持不決,召穆宗自定之,如孝貞旨,遂立之為中官,封鳳女為慧妃。

    孝欽大不懌,諭穆宗曰:「慧妃賢明,宜加眷遇。

    皇後年少,未嫻禮節,皇上毋得輒至中宮,緻妨政務。

    」而陰使內監監視之。

    穆宗意亦不懌。

    然孝哲氣度端凝,不苟言笑,穆宗始終敬禮,宮中無事,恆舉唐人詩以試之,輒應口背誦。

    穆宗益喜,伉儷綦篤,雖燕居,曾無褻容狎語。

    孝貞尤甚鍾愛之。

    而孝欽則大忿,孝哲入見,從不假以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