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十四 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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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肇之徒為之者異矣此其防微杜漸之意豈人之所能及知哉 論漢三更        馬端臨 按漢書如淳注言更有三品切詳其說卒更者正身供正役也踐更者以錢雇直所直者内地其役一月其錢則不行者自以雇代行者過更者亦以錢雇直所直者邊疆其役三日其錢則不行者輸之縣官縣官以給代行者但所謂一歳而更者恐是并徃回行程言之逺戍且以兩月為行程則毎歳當役者十月如是踐更則是一人替九人之役如是過更則是一人替九十九人之役夫戍邊重事而百人之中行者才一人則兵之在戍者毋防矣然晁錯傳明言逺方之卒守塞一歳而更則似明立此法非是并行程及雇募而言【一嵗是并行程與雇募通言之乃如淳注說】殊與三日之說背馳竊意一嵗而更是秦以此待谪戍者本非正法及其窮兵黩武則雖無罪者及元系複除者皆調發之而侪之谪戍【士谪科所謂吏有谪者罪人也所謂賈人贅壻及有市籍者皆無罪之人也闾左者已複除之人也】漢初亦遵其法後來乃着令有罪者乃戍邊一歳而凡民之當戍者不過三日若不願行者則聽其出錢縣官以給戍者為過更之法耳 東漢州兵        陳傅良 光武中興以幽冀并州兵克定天下始于黎陽立營領騎常千人以谒者監之号黎陽兵而京師南北軍如故北軍省中壘胡騎虎贲三校止為五營謂之五營校士置北軍中候監之領于大将軍光祿勲省戶騎車凡三将及羽林令衞尉省旅贲衞士領于太尉建武六年始罷郡國都尉并職太守無都試之役唯京師肄兵如故明年罷天下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及軍假吏盡還民伍唯更賦九年省闗都尉十三年罷左右将軍二十三年罷諸邊郡亭侯吏卒時光武乆在兵間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欲息肩文書調度一切務從簡寡由是内省營衛之士外罷尉之職又自西都之季都肄或以為惡韓延壽始以試士僣拟不道誅而翟義之反王莽隗嚣之劫更始李通之勸光武皆以秋試因勒車騎誅守長号令起事光武懲之遂罷不講自是漢兵法始大變壊善乎應劭論之曰天生五材誰能罷兵自郡國罷材官騎士之後官無警備實啓冦心一方有難三面救之發兵雷震一切取辦黔首嚣然不及講其射禦用其戒警一旦驅之以即強敵猶鸠雀捕鷹鹯豚魚弋豺虎是以毎戰常負王師不振張角蕩揺八州并發牧守枭裂流血成川爾乃逺徴三邊殊俗之兵非我族類忿鸷縱橫多僵良善以為己功不教而戰是謂棄之迹其禍敗豈虛乎哉然終建武之世己不能守正前法罷尉省校辄複臨時補置而邊郡亦徃徃置尉明帝之初以為野無風塵乃悉罷沿邊屯兵其後北胡有變則複置度遼營南蠻或叛則置象林兵犯三輔則置長安雍丘二尉鮮卑冦居庸則置漁陽營其後又盜賊沿邊縁海稍稍増兵而扶風漢陽三百塢魏郡常山六百一十六塢屯置多矣始募死罪系獄囚出戍聽從妻子自占邊縣以為常自後徃徃五營缇騎營陽虎牙之士疊出征戍初漢氏略循周畿之制訖于西京都兵無過一再出自中興郡兵不練而南三軍交警于境安順以來窦憲三将以擊胡劉尚鄧隲任尚朱寵馬賢張喬六七将以禦羗而鮮卑之冦南單于之變亦數移屯連年暴露由是王旅無複鎮衛之職而犇命四方之不暇又方募為防陣徴為積射誘為義從大略建立名号皇甫規所謂列屯坐食之兵衆矣卒于中官之誅結援外将故夫漢之禍光武之銷兵也至安帝永初間募入錢谷得為虎贲羽林缇騎營士而營衞之選亦輕當是時邊郡守禦之兵不精内郡五衞之備不修諸羗轉盛二千石守令并無守戰意皆争徙避冦于是徴兵防衆動揺數州増賦借奉費八千餘億暴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至于順帝始令郡舉五人教習射禦然而皆憚逺役而郡兵始叛矣古人調兵各從其方之便高宗伐楚蓋裒荊旅武王克商實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魯追貊以韓平淮以江漢齊桓東讨陳濤唯及江黃北入山戎亦因燕衆蓋猶有節制者自晉文城濮之役以秦師從諸侯力征唯黨是與無複先王之舊矣漢氏獨得古意役民以法大帥征師其備胡則上郡隴西北地事越則防稽豫章擊朝鮮則齊遼東開西南夷則巴蜀移兵赴逺不過一再自東都兵不能繼然後盜起一方而羽檄被于三邊民不堪命至于背叛此興兖豫四州之卒擊象林萬裡之蠻李固所以憤惋也雖段颎以歩騎五千費用四十四萬億凡一年百八十戰冦略定黃巾遂作所在盜賊不可勝數朝廷不能讨于是置八闗都尉十三州牧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蹇碩統之雖大将軍亦屬焉帝亦自留心戎事乃大發四方兵講武于平樂觀躬擐甲介馬稱無上将軍三代而上兵權主有扈之師六事鹹在牧野之戰三卿同出書稱太保命仲桓南宮毛俾爰齊侯呂伋以二幹戈虎贲百人逆子钊而常武詩亦曰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整我六師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且太保相也非南宮毛之使不能專令兵師齊侯将也非太保之命不敢擅興禁旅夫以二兵百士而二三大臣叅互職掌至于皇父整師尹氏播令程父出征則兵無専将将無重權大略可攷是以兵滿天下居然無患迨及叔季司馬世官爰以命氏至諸侯更霸大夫藏甲孔子作春秋凡書帥師譏専臣也自後兵多常聚帥多世守文武異途将相争長呉起與田文論功而廉頗之賢恥居蔺卿之下兵之所在權實歸之是時以在外則外重在内則内重漢氏兵制庻幾乎古南北二軍不能兼屬而握兵之臣辄重于時太尉相國列為三公城門領兵得如五府是故諸臣謀難必先監軍平勃交驩勢不相下孝文入繼大統不俟移日奪绛侯之柄歸代邸之臣蓋忌之也武帝留意邊功増設營校卒置大司馬官尊寵将帥以冠諸軍大臣之權尤偏重于将矣托孤霍光丞相不與而霍光親戚分典兵衛如範明友鄧廣漢之屬徃徃諸奴視相府無有也宣帝不堪至赤其族惜乎亦出一切矯枉之計悉易諸屯付之所親許史子弟權臣稍削而宦官外戚始用矣厥後董賢王鳯代為元戎以基王莽簒奪之禍光武中興益創前事内省校士外罷郡兵欲以銷患而蕩無良法當時荥陽不過千騎公掾監領超遷牧守其任不輕自後令下房帷政歸台閣更相傾争然五營畏服中人公卿就戮為之掃地何進袁紹不勝其忿于是内置園校陽尊黃門外重州牧實召邊将門防雖剪而董卓之禍以成義軍四起郡牧争政漢遂三分由此觀之外内輕重一系于兵古之制為不可易矣 論後魏銷兵       馬端臨 按先儒因高歡之言以為當時不能伸張彞之寃酷殱羽林之驕橫可以見魏政之不綱然愚嘗考之拓防氏起自雲朔據有中原兵戎乃其所以為國也羽林虎贲則宿衛之兵六鎮将卒則禦侮之兵徃徃皆代北部落之苗裔其初借之以橫行中國者【孝文诏軍士自代來者皆以為羽林虎贲】自孝文定鼎伊洛務欲以夏變夷遂至矯枉過正崇文鄙武六鎮兵卒多擯抑之有同奴邊任浸輕裔夷内侮魏之衰弱實肇于此任城廣陽二王之言可見當時為國逺慮者正當少遵創造之規優假介胄之士以救其偏而彞複欲排抑武人不豫清品且當時幼主屍位政出房闼選舉無章賢否混雜所謂清品豈皆佳士而獨欲擯羽林虎贲使不得預乎軍士賊殺大臣而不能讨紀綱隳矣然彞父子謀之不臧固有以取死也 稗編卷一百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