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禮一【郊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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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習見當時之事而追尤秦襄之僭實非也】繼而諸畤并興或由夢蛇而為鄜畤或因獲石聞雉而為陳寳或由雨金而為畦畤又繼而有青帝黃帝炎帝之祠俱以畤名之蓋少昊白帝西方之神秦祠之宜也而并及青帝黃帝炎帝則非所祭而祭者也至于鄜畤陳寳之屬則皆秦中小人為淫厲而驚動禍福者秦人無知亦為立畤而同于諸帝之祠漢人不考複指四畤以為郊天之事至高祖立黒帝祠以備五畤而五帝俱祠矣然命有司進祠上不親往嗚呼安有郊見上帝而人主不親其事者乎往往見其所祠者叢雜冗泛是以姑诿之祠官脩故事耳至孝文用新垣平之言而立渭陽五帝之廟孝武采缪忌之説而建太乙天皇之壇始親祠矣而皆謂之郊見夫郊事天之禮也諸方士言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者五帝則太一五帝俱天上之神爾以神為帝以祀神為郊而昊天上帝之祭固未嘗舉行也秦及漢初以郊祀事天之禮奉五帝至武帝時方士缪忌言太一貴于五帝者也遂複以郊禮事太一而五帝壇環居其下然終不聞舉祀天之禮至鄭康成遂創為六天之説以為太一五帝并昊天而六也蓋異名而同體也然其説終難通蓋方士之説至為誕謾然猶言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者五帝終不敢言太一五帝即天也康成儒者乃創六天之説何哉竊意太一五帝之在天猶五嶽四渎之在地也謂嶽渎非地固不可而以方澤祠後土之禮事嶽渎亦不可謂已祭嶽渎而遂廢後土方澤之祠尤不可蓋秦襄所祠少皥白帝耳然秦俗信鬼好祠至于子孫遂并青黃赤帝而祠之至漢高帝立黒帝祠而以為事天之事畢矣蓋其祠本不經而諸畤之怪妄尤甚高祖明達者也雖有重祠敬祭之诏而卒不親享其亦有見于此矣漢初陋儒既不能有所建論是正賈生賢而知禮者也親承宣室鬼神之問亦不能引經援古定郊社明堂祀天配祖之儀以革秦世之淫祠惜哉自是而後郊畤祠禮之豐殺毎與方士之際遇相為盛衰渭陽五帝之親祠也以新垣平平誅而帝怠于渭陽之祭太一諸祠之郊拜也以缪忌忌亡而祠官領太一之祠而昊天上帝反不得比所謂太乙五帝者得享郊祀之祭高祖創業之太祖亦終西都之世不得享配天之祀豈不缪哉按郊祀志天子封泰山欲治明堂奉高傍未曉其制濟南人公玉?上黃帝時明堂圖于是上令奉高作明堂汶上如帶圖及是嵗修封則祀太乙五帝于明堂上坐合高皇帝祠坐對之服防注曰漢是時未以高祖配天故言對光武以來乃配之蓋漢時太一五帝之畤不一其在甘泉者曰郊畤三嵗一親祠未嘗以祖配其在汶上者曰明堂武帝封泰山時所建方有高帝并祠毎修封則祀之終帝之世五修封而昭宣之後無幸泰山修封之事則廢其祭矣然高皇帝之所并祠者太一五帝不過天神之貴者則非配天也至成帝時匡衡請徙甘泉祠于長安定南北郊又言王者各以其禮制事天地非因異世所立而繼之今郊雍鄜密上下畤本秦侯各以其意所立非禮所載漢興之初儀制未定即且因秦故祠複立北畤今既稽古建定天地之大禮郊見上帝青赤白黃黒五方之帝皆畢陳各有位馔祭祀備具諸侯所妄造王者不當長遵及北畤未定時所立不宜複脩天子皆從焉及陳寳祠因是皆罷并毀不應禮之祠四百七十五所然後祀禮稍正然終不能建議盡複三代以來郊祀明堂嚴父配天之禮而哀平之間怵于禍福之説南北郊與甘泉五畤互為罷複卒無定制至王莽秉政請複長安南北郊祭天而以高祖配善矣然複以高後配地祗而共祭則臆説不經為甚蓋莽将簒漢故為是崇隂教以媚元後而遂其盜權竊位之謀耳或曰匡衡之論正矣然史載初罷甘泉泰畤作南郊日大風壊甘泉竹宮折防畤中樹木十圍以上百餘天子異之以問劉向而向以為不當革上防無繼嗣哀平短祚漢以中衰議者惑焉何也對曰千金之家其祖父奉淫昏之鬼以求福而為之子孫者欲矯而正之則所舉者未必?福而所廢者祗以掇禍如諸畤之神雖不正然漢代秦而興不能以禮革之方且信方士之言愈加尊奉侔于事天其祭之也且歴世百五十餘年則其靈飨暴着也乆矣固未易遽絶也【漢之中衰劉向谷永固嘗預言之向以人事永以天運然則固非廢淫祠之咎也】逮世祖中興建武郊天即采用元始故事而不複襲漢初之迹甘泉諸畤未嘗領之祠官加以尊奉而亦不聞其能驚動禍福以來紛紛之議則以其絶之有素也故曰君子以作事謀始 道家者流其所言者鍊養之事符箓之術耳然必以天帝諸神為宗陳後山作白鶴觀記言漢兩劉校中書為七略其叙方伎則有神仙諸子則有道家而老莊并焉天地神祗三靈百神又皆出諸禮官而今之為道者合而有之益以符呪法箓捕使鬼物皆老氏所不道晦庵亦言道家祀昊天上帝為非且謂釋老之學盡當毀廢縱使不能盡去則老氏之學但當自祀其老子闗尹莊列之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陽輩而他百祠自當領于天子之祠官而不當使道家預之庶乎其可也然觀太史公封禅書首叙帝舜類上帝禋六宗望山川祠五嶽之事以至三代郊祀之禮然後及秦漢間不經之祠且歴叙始皇孝武所得燕齊方士怪誕矯誣之説共為一書班孟堅遂取以作漢郊祀志蓋秦漢之君不能明理以古先聖王報本反始之典視為求仙徼福之一事故郊畤諸祠其説多出于方士作史者固不得而删之然少君栾大公孫卿粵人勇之徒其所言怪妄諸説本無闗于祠祀者亦叢雜附見于封禅郊祀之書何耶如此則與道家之經典何異遷固儒者而著書指意如此固無怪黃冠師得以夤緣附防其説而啟後山晦庵之議也要之郊祀志隻當叙述所祀天地百神本末而諸方士之言當别立方伎?述之乃為允當道家以符箓役鬼之説附防于天地百神則遷固封禅郊祀之書實啟之以昊天上帝并立于所謂上九位天尊者則鄭康成六天之説實啟之 論魯郊之僭 按先儒論魯郊祀之非如林少頴謂三?所譏舍其非禮之大者求其不合禮之小者其論正矣然遂以為非出于成王之命特漢儒見春秋所書魯祭祀多僭天子之禮始妄設周賜禮樂之説至蔣氏遂直以為出于恵公之請則愚未敢以為然蓋春秋之際雖諸侯不無上僭然茍非如楚及吳越之流介處蠻貊自放于禮義之外者則亦不敢偃然以天子之制自居雖以五伯盛時晉侯之請隧楚子之問鼎如襄王及王孫滿尚能引正義以責之不聞晉楚之君遽至于用隧而求鼎也僭郊之事大于請隧問鼎矣恵公當平王之時王室雖弱其陵夷不至于後來之甚魯又素為秉周禮之國夫子嘗稱其一變可以至道孰謂恵公于是時而敢以僭郊為請王使史角止之而不從魯由此而僣郊則恵公之暴橫無君過于晉文楚莊矣決不然也橫渠以為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故以二王之後待魯而命以禮樂特伯禽不當受此説得之 明堂位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于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以魯君孟春乘大辂載弧韣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後稷天子之禮也祭統昔者周公旦有勲勞于天下成王追念周公勲勞而欲尊魯故錫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所謂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者如樂用宮懸舞用八佾以天子所以祭其祖者用之于周公之廟謂之尊周公可也至于郊祀後稷以配天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以其祖配之則非諸侯之所當僭且郊禘所祀元未嘗及周公則何名為報周公之勲勞而尊之乎以其祖宗之勲勞而許其子孫僭天子之禮樂以祭之巳非矣況所祀者乃天子之太祖而本非有勲勞之臣乎先儒議此但謂周公有知決不歆非禮僭竊之祀而不知僭郊僭禘則其所祀本不及周公不知成王何名而賜之伯禽又何名而受之乎禮運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橫渠因此遂以為成王念周公之勲勞不敢臣之故以二王之後待魯往往當時事情亦是如此愚嘗因是而考論之禮制之陵夷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蓋周之封杞宋也以其為二王之後俾之修其禮物作賔于王家以奉禹契之祀而禹契天子之祖也不可以諸侯之太祖祀之故許其用天子之禮然特許其用天子之禮祀禹契之廟未必許其郊天也夷王以下君弱臣強上陵下僭杞宋因其用天子之禮樂于禹契之廟而禹契則配天之祖也遂并僭行郊祀上帝之禮焉此夫子所以有天子事守之歎也至于魯則周公本非配天之祖而稷喾之祀元未嘗廢無假于魯之郊禘也乃因其可以用天子之禮樂于周公之廟而并效?宋之尤則不類甚矣其後三桓遂至八佾舞于庭豈無所自而然哉明堂位首言命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又雲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太廟牲用白牡犧象雲雲即此二言觀之可見當時止許其用郊禘之禮樂以祀周公未嘗許其遂行郊禘之祀後來乃至于禘喾郊稷祀天配祖一一用天子之制所謂穿窬不戢遂至斬闗作俑不止遂至用人亦始謀之未善有以肇之也左傳宋公享晉侯于楚丘請以桑林【桑林殷天子之樂名】荀防辭荀偃士匄曰諸侯魯宋于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乃知魯宋不特僭天子之禮樂以祀郊禘雖燕享賔客亦用之矣 論祭日月        陳祥道【禮書】 古者之祀日月其禮有六郊特牲曰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