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春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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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而列之策書之例十有五而筆削之義有八策書之例十有五一曰君舉必書非君命不書二曰公即位不行其禮不書三曰納币送夫人夫人至夫人歸皆書之四曰君夫人薨不成喪不書葬不用夫人禮則書卒君見弑則諱而書薨五曰适子生則書之公子大夫在位書卒六曰公女嫁為諸侯夫人納币來逆女歸娣歸媵緻女卒葬來歸皆書為大夫妻書來逆而已七曰時祀時田茍過時越禮則書之軍賦改作逾制亦書于策此史氏之録乎内者也八曰諸侯有命诰則書崩卒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雖及滅國滅不吿敗勝不告克不書于策九曰惟伯主之役令不及魯亦不書十曰凡諸侯之女行惟王後書适諸侯雖告不書十一曰諸侯之大夫奔有玉帛之使則告告則書此史氏之録乎外者也十二曰凡天子之命無不書王臣有事于諸侯則以内辭書之十三曰大夫已命書名氏未命書名微者名氏不書書其事而已外微者書人十四曰将尊師少稱将将卑師衆稱師将尊師衆稱某帥師君将不言帥師十五曰凡天災物異無不書外災告則書之此史氏之通録乎内外者也筆削之義有八一曰存策書之大體凡策書之大體曰天道曰王事曰土功曰公即位曰逆夫人夫人至曰世子生公夫人外如曰薨葬曰孫曰夫人不歸曰内女卒葬曰來歸曰大夫公子卒曰公大夫出疆曰盟防曰出師曰國受兵曰祭祀搜狩越禮軍賦改作逾制曰外諸侯卒葬曰兩君之好曰玉帛之使凡此之類其書于策者皆不削也春秋魯史也策書大體吾不與易焉以為猶魯春秋也二曰假筆削以行權春秋撥亂經世而國史有恒體無辭可以寄文于是有書不書以互顯其義書者筆之不書者削之其筆削大凡有五或略同以存異公行不書至之類也或略常以明變釋不朝正内女歸甯之類也或略彼以見此以來歸為義則不書歸以出奔為義則殺之不書之類也或略是以着非諸殺有罪及勤王複辟不書之類也或略輕以明重非有關于天下之故不悉書是也三曰變文以示義春秋雖有筆有削而所書者皆從主人之辭然有事同而文異者有文同而事異者則予奪無章而是非不着于是有變文之法焉将使學者即其文之異同詳略以求之則可以别嫌疑明是非矣四曰辯名實之際亦變文也正必書王諸侯稱爵大夫稱名氏四夷大者稱子此春秋之名也諸侯不王而伯者興中國無伯而夷狄橫大夫専兵而諸侯散此春秋之實也春秋之名實如此可無辯乎于是有去名以全實者征伐在諸侯則大夫将不稱名氏中國有伯則楚君侵伐不稱君又有去名以責實者諸侯無王則正不書王中國無伯則諸侯不序君大夫将略其恒稱則稱人五曰謹華夷之辯亦變文也楚至東周彊于四夷僭王猾夏故伯者之興以攘卻為功然自晉伯中衰楚益侵中國俄而入陳圍鄭敗宋盟于蜀盟于宋防于申甚至伐吳滅陳滅蔡假讨賊之義号于天下天下知有楚而已故春秋書楚事無不緻其嚴者而書吳越與徐亦必與中國異辭所以信大義于天下也六曰特筆以正名筆削不足以盡義而後有變文然禍亂既極大分不明事有非常情有特異雖變文猶不足以盡義而後聖人特筆是正之所以正其名分也夫變文雖有損益猶曰史氏恒辭若特筆則辭防卓異非複史氏恒辭矣七曰因日月以明類上下内外之無别天道人事之反常六者尚不能盡見則又假日月之法區而别之大抵以日為詳則以不日為略以月為詳則以不月為略其以日為恒則以不日為變以不日為恒則以日為變甚則以不月為略将使屬辭比事以求之則筆削變文特筆既各以類明而日月又相為經緯無微不顯矣八曰辭從主人主人謂魯君也春秋魯史成書夫子作經惟以筆削見義自非有所是正皆從史氏舊文而所是正亦不多見故曰辭從主人此八者實制作之權衡也然聖人議而弗辯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善而見録則為褒惡而見録則為貶其褒貶以千萬世人心之公而已聖人何容心哉辭足以明義斯已矣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是故知春秋存策書之大體而治乎内者恒異乎外也則謂之夫子法書者不足以言春秋矣知春秋假筆削以行權而治乎外者恒異乎内也則謂之實録者不足以言春秋矣知一經之體要議而弗辯則凡謂春秋賞人之功罰人之罪去人之族黜人之爵褒而字之貶而名之者亦不足以論聖人矣故學者必知策書之例然後筆削之義可求筆削之義既明則凡以虛辭說經者其刻深辯急之說皆不攻而自破茍知虛辭說經之無益而刻深辯急果不足以論聖人也然後春秋經世之道可得而明矣雖然使非孟氏之遺言尚在則亦安能追求聖人之意于千數百年之上也哉汸自蚤嵗獲聞資中黃楚望先生論五經防要于春秋以求書法為先謂有魯史書法有聖人書法而妙在學者自思而得之乃為善也于是退而思之者十有餘載卒有得于孟氏之言因其說以考三傳諸家及陳氏之書而具知其得失異同之故反複推明又複數載然後一經之義始完屬辭比事莫不粲然各有條理洊經離亂深恐失墜乃輯録為書以為後世學春秋稍知本末者賴有左氏而已故取左氏傳為之補注欲學者必以考事為先其文與義則三傳而後諸家之說茍得其本真者皆傳以己意暢而通之名曰春秋集傳凡十五卷尚慮學者溺于所聞不能無惑别撰屬辭八篇發其隠蔽傳諸同志以俟君子或有取焉 春秋屬辭序例 六經同出于聖人易詩書禮樂之防近代說者皆得其宗春秋獨未定于一何也學者智不足以知聖人而又不由春秋之教也昔者聖人既作六經以成教于天下而春秋教有其法獨與五經不同所謂屬辭比事是也蓋詩書禮樂者帝王盛德成功已然之迹易觀隂陽消長以見吉兇聖人皆述而傳之而已春秋斷截魯史有筆有削以寓其撥亂之權與述而不作者事異自弟子高第者如遊夏尚不能賛一辭茍非聖人為法以教人使考其異同之故以求之則筆削之意何由可見乎此屬辭比事所以為春秋之教不得與五經同也然而聖人之志則有未易知者或屬焉而不精比焉而不詳則義類弗倫而春秋之防亂故曰屬辭比事而不亂者深于春秋者也有志是經者其可舍此而他求乎左氏去七十子之徒未逺而不得聞此故雖博覽遺文略見本末而于筆削之防無所發明此所謂智不足以知聖人而又不由春秋之教者也公羊谷梁以不書發義啖趙二氏纂例以釋經猶有屬辭遺意而陳君舉得之為多庶防知有春秋之教者然皆泥于褒貶不能推見始終則聖人之志豈易知乎若夫程張邵朱四君子者可謂知足以知聖人矣而于屬辭比事有未暇數數焉者此五經微防所以闇而複明春秋獨郁而不發也自是以來說者雖衆而君子一切謂之虛辭夫文義雖隽而不合于經則謂之虛辭可也而亦何疑于衆說之紛紛乎善乎莊周之言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弗辯此乃制作之本意也微言既絶教義弗彰于是自議而為譏刺自譏刺而為褒貶自褒貶而為賞罰厭其深刻者又為實録之說以矯之而先王經世之志荒矣此君子所謂虛辭者也故曰春秋之義不明學者智不足以知聖人而又不由春秋之教也豈不然哉 稗編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