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山傭殘稿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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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戈,而根本必先于禮樂。

    郄縠才優,允合三軍之帥;樂羊功奏,行焚一箧之書。

    未得登龍,俄承遺鯉,将下交乎白屋,複寵贲乎元纁。

    此真姬公吐握之風,當亦園、绮趍從之日。

    然而江湖下士,丘壑孤蹤。

    年七十而入秦,非幹霸主;抱六經而歸魯,竊慕宣尼。

    加以筋力衰頹,應酬都廢。

    居子真之谷口,未入長安;隐弘景之茅山,不過白下。

    并古人已行之事,想大雅必諒其衷。

    但久企光塵,更叨知眷,甯忘仰止,實切朝宗。

    桃李無言,已在春風之下;蒹葭可望,傥從秋水之湄。

    伏冀鑒原,曷勝悚仄!書刻四種附呈台覽,不宣。

     ○祝張廷尉書 恭惟台台維嶽降神,自天申保。

    鴻勳爛若,已光太史之書;燕處超然,益重封人之祝。

    茲當初度,倍迓百祥。

    誦魯人黃髮之詩,「公徒三萬」;述莊子大椿之算,春秋八千。

    敬效葵芹,用裨山海,伏惟鑒茹,可任榮施!别有啟者:鄙人以頒白之年,采山而隐,蔔于西嶽,宗祀考亭,前書已陳,無煩贅說。

    惟恐物情難一,多口易生,疑為色取行違之人,謂是講學聚徒之輩,則朱子當年尚且蒙譏于僞學,而腐儒今日豈能徧信于同人?倘晤撫軍,乞陳硜鄙之素,幸甚幸甚!臨楮瞻切,不宣。

     ○與施愚山 聞先生近日奉令叔老先生之諱。

    猶子之訓,諸父之名,傳之禮經,比于生我,而況先生事叔父如父,孝友之論,無間于鄉黨者乎?戴封、度尚并以從父憂去官,洪武二十三年始定為不得奔喪之制。

    則先生之于今日,情雖過于古人,而勢有所不得為者矣。

    頃者又聞修史之命,竊念列女之傳,舊史不遺。

    伏念先妣王氏,未嫁守節,斷指療姑,立後訓子,及家世名諱并載張元長先生傳中。

    崇祯九年,巡按禦史王公【諱一鹗】具題,奉旨旌表。

    乙酉之夏,先妣時年六十,避兵于常熟縣之語濂泾。

    謂不孝□□曰:「我雖婦人,身受國恩,義不可辱。

    」及聞兩京皆破,絕粒不食,以七月三十日卒于寓室之内寝。

    遺命炎武讀書隐居,無仕二姓。

    迄今三十五年,每一念及,不知涕之沾襟也。

    當日間關戎馬,越大祥之後,乃得合葬于先考文學之兆。

    今将樹一石坊于墓上,藉旌門之典,為表墓之榮。

    而适當修史之時,又得諸公以卓識宏才而膺筆削之任。

    回憶昔時追陪曆下,興言及此,動容稱歎,咨嗟久之!耿耿此心,猶如一日。

    夫共姬之葬,特志于春秋,漆室之言,獨傳于中壘,不無望于闡幽之筆也。

    炎武年近七旬,旦暮入地,自度無可以揚名顯親。

    敢瀝誠哀懇,冀採數語存之簡編,則沒世之榮施,即千秋之風教矣。

    張傳一通及先年□疏劄,并在總裁葉、張兩君函中。

    因乏謄手,不能徧呈,并祈鑒宥。

     ○與潘次耕 于天空海闊之中,而一旦為畜樊之雉,既已不可谏矣。

    雖然,無變而度,無易而慮,古人于遠别之時,而依風巢枝,勤勤緻意,願子之勿忘也。

    昔日欲餬口四方,非衒其才華不可,今日當思中材而涉末流之戒,處錞守拙。

    鮑照為文,常多累句,務令聲名漸減,物緣漸疎,則不至為龔生之夭天年矣。

    若夫不入權門,不居閒公事,是又不待老夫之灌灌也。

    吾之行止,悉如前劄所言。

    今已盡取安德書裝西入壺口。

    吾弟見人不妨說吾将至都下,蓋此時情事,不得不以逆旅為家,而燕中亦逆旅之一,非有所幹也。

    若塊處關中,必為當局所招緻而受其籠絡,又豈能全其志哉!今在晉中固為□然□書思之,反是一途耳。

     ○與李子德 鴻都待制,似不能辭,然陳情一表,迫切号呼,必不可已;即其不申,亦足以明夙心而謝浮議,老夫所惓惓者此也。

    今年為嵩、雒之遊,蓋亦梁伯鸾異州之意,語具别楮。

    目下将往西河,與祁人結此一局。

    老弟此時居高之呼,稍易為力,而愚行李蕭然,何以為計?分外之物,我必不取,惟求其固有者而已。

    東西二事,執事所悉也。

    去秋老弟行後,頻陽便無主人。

    長源謂秦俗最薄,勸吾歸吳,至于再四。

    今雖暫移華下,其買田結婚權停。

    山史家計日落,恐不能為吾主人。

    其他交與雖有二三搢紳,亦未知何如也。

    惟中孚送别,至吞聲下泣,頗見交情。

    開美亦親來華下省視。

    然吾在貴縣一載,酒肉之外,一無所收,去時惟受九芝十二金,為雇車之費而已。

    同官畢竟冒雪一行,拜于墓下,以申知舊之誼。

    此皆老弟所欲知者,并聞。

     ○與次耕 曲周接取中之報,頗為惜之。

    吾弟今日迎養都門,既必不可,菽水之供,誰能代之?宜託一親人照管,無使有屍饔之歎。

    不記在太原時,相與讀寅旭書中語乎?又既在京邸,當尋一的信與嫂姪相聞,即延津在繫,亦須自往一看。

    此皆吾輩情事,亦清議所關,不可阙略也。

    至于來書所言,已□之為偶然。

    寓席未煖,而即出為大河南北之遊,又所以示不滞一方之意,有進于所言者也。

    蒸、青二詩已到。

    今又一律寄上,在子德函中。

    并附嵩山一絕。

     ○與陳介眉 弟今年得一詣嵩山少室,天下五嶽已遊其四,遂至河東,歲莫始還華下。

    天生西來,知地震之前,台旌已歸四明,弟有一書并詩本音一部留力臣處,想未徹覽也。

    旋接惠劄,如承謦欬。

    當此世道橫流之日,不有一二君子,何以挽頹風而存絕學?所示萬君學禮質疑二卷,疏壅釋滞,誠近代所未見,讀之神往,知浙東有人。

    然其一卷所論如秦時夏正繇不韋始,未敢遽信;至二卷宗法、昭穆諸論,真足羽翼經傳,垂之千古,已錄入五經緒論中。

    更有續刻暨貴地學者近著,願悉以賜教。

    比因修史之舉,辇下諸公複有欲相薦引者,不知他人可出,而弟必不可出也。

    先妣王氏未嫁守節,【雲雲至「涕之霑襟也」,與館中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