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散符療疫陰功大 掘鼠開疑識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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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複逗遛,令中貴官二員、宮女四人,執金蓮寶炬,送歸私第。

    瞿琰叩首謝恩,正待出宮,武後又宣轉, 叮囑道:“臣侄周國公失去軍器一事, 煩卿留心詢察,倘有蹤迹,必加卿以不次之賞。

    ” 瞿琰領旨出宮,徑回劉樞密院中來,厚贈中貴宮人,回宮複旨。

     當晚,劉仁軌兄弟叙情,彼此将往事說了一番。

    瞿琰道:“皇後以周國公武庫失兵器重務,委弟詢察。

    弟想這事實為特異,難以稽查。

    ”劉仁軌道:“昔日你爹爹在日,将一切藥書授我,曾于《本草大全》上見一種異藥,名為鼠賓鼠,善能食鐵,其腸可為利劍,價值千金。

    兵器庫中鎮以石狻猊,則無此鼠之害。

    以我度之,莫非今日亦是這光景麼?”瞿琰道:“大哥何不以此說奏明朝廷,亦見博古之才?” 劉仁軌道:“《孟子》雲: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古本雖載此說,未可必其真否。

    如孟浪奏聞,倘庫中無迹,反獲诳君之罪,是以不果耳。

    ” 瞿琰道:“大哥所議,乃老成斟酌之見。

    然著述書籍,必是老師宿儒、高人達士之筆。

    若無稽考,徒傳問益?明日待弟宛轉奏聞皇上,其說在于有無之間,且開武庫試尋蹤迹,有則古典不訛,無亦不欺于上。

    ” 劉仁軌點頭稱善。

    弟兄們商議後,又經數日,中貴官傳國母懿旨,宣瞿琰入朝。

    武後道:“前服卿神劑,朕宿病即痊,已曾轉達至尊,擢卿爵秩矣。

    ” 瞿琰道:“君父有恙,剖肝割股,臣子之職當然。

    既娘娘龍體痊安,洪福所緻,臣何功之有?”武後道:“朕危症複瘳,實賴賢卿符藥之神,何謙抑如是耶?前因國侄武庫之失,托卿詢察,曾有主見否?”瞿琰道:“臣前奉旨,為周國公查考武庫所失物件,實無蹤影。

    臣聞人言, 禽獸昆蟲之類, 亦有食鐵者。

    臣細思其說荒唐,不足深信。

    然宇宙間常聞怪事,容或有之。

    求娘娘傳旨,委國戚與臣等同入武庫一觀,或失或存,便知的确。

    ” 武後大喜,就于禦案上寫下旨意,宣周國公武承嗣、吏部尚書盧承慶、侍中大夫瞿琰、侍中張文馞、中書令郝處俊,率軍校百人,同至武庫,複查所失軍器。

    旨意一出,滿朝臣宰盡笑武後之癡,連武承嗣亦暗中疑惑。

    當下奉了玉旨,相約五位大臣,同往武庫中來。

    管庫官吏開了鎖鑰,衆人齊入看時,但見杆棒堆積滿地,并不見尺寸之鐵。

    衆人四散觀望,滿腔子懷着竊笑,都道:“國母心癡,信這稚子虛談詭說,空在此鬼混。

    ” 這瞿琰留心尋覓,自前廳轉至西廠,隻見貼牆屋柱邊有一小穴,光溜溜似有物出入的模樣。

    瞿琰令軍校用鐵鍬掘将入去,掘至五尺多深,其穴又轉一彎,就随彎掘下去數尺有餘,又轉一彎。

    瞿琰看了,暗忖個中必有奇物,又喝軍校鍬下,随彎倒曲,共有七個穴道,約有三丈之深,隻見一坑,方圓九尺五六,四圍光潔可愛,中間橫鋪一榻,乃紅土堆就的,宛似人家床帳。

    瞿琰看了,更是駭異,上前細看,土榻之上,居中乃三片赤泥,側通一竅。

    瞿琰仔細端詳,心下甚喜,令軍校周圍張物布置,跨上土榻,親自動手撥開赤泥,隻見二鼠端伏于中。

    但見: 深坑屈曲,赤土玲珑。

    蹲卧處光淨無塵,出入徑峻❕有景。

    圓耳細目,視聽極聰;平額闊唇,行藏最滑。

    淡青頭尾,似斷續之雲;潔白身軀,如平堆之雪。

     那二鼠猛然見了瞿琰,急縱身躍起,早被軍校舉布袱罩了,緊緊攥定,一齊歡喜道:“今日才出庫中執役之枉。

    ” 張文馞、郝處俊笑道:“凡鼠種類不一,處處有之,何以知其食鐵?乃妄誕之事耳。

    ” 武承嗣兀自不信。

    瞿琰喚軍校拿銀絲籠一個,将二鼠捉入籠中,回朝複旨。

    次日早朝,天子坐于前殿,武後垂簾聽政。

    周國公武承嗣、吏部尚書盧承慶、侍中張文馞、中書令郝處俊、侍中大夫瞿琰朝見畢,武承嗣将庫中所擒之鼠,奏聞天子。

    武後令取過鼠籠,驗其真僞。

    武後看罷,笑道:“瞿侍中足有卓見,此鼠圓耳細目,闊嘴平額,頭尾皆青,遍身雪白,亦為世間罕物,可有名否?賢卿又何知其能食鐵也?”瞿琰正欲答應,旁邊轉過中書侍郎許敬宗執簡當胸,向前啟奏。

    不知所奏何言,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