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喽羅贈寶救冤民 孔目收金寬獄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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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與你何幹,恁樣膿包勢,垂下淚來。

    ” 含苞道:“非是我無因下淚。

    偶提起’江湖好漢’四字,不由你不觸景傷心,蓦垂血淚。

    我家爹爹開得二石已外硬弓,用得四十餘斤大刀,出入洋子江中,賺的錢财不下數萬。

    隻因他性直好施,錢無隔宿,年将半百,斂迹歸家,正思安分守己,以樂殘年。

    誰想于村口偶遇一少年母子争鬧,那少年把母親萬般辱罵,并不見一人解勸。

    我爹爹猛抱不平,與彼角口厮打,誰想一腳踢傷胸膈,此少年吐血而亡。

    那不賢之母,反赴本州告理,為兒子索命。

    我爹爹理直氣壯,同彼見官,将那少年辱言罵母、以緻對毆身死根源,直言告禀。

    那母親哭道:‘老婦人孀居已久,止靠這個兒子過活,偶被這惡徒登時踢死,乞求抵命,為兒子伸冤。

    ’問官道:‘你那兒子不孝,辱罵嫠母,罪在不赦,幸假手于這人,為汝踢死,已完了一場冤孽,誰人唆汝告狀?’那婦人道:‘兒子雖然不孝,也是婦人開腸破腹産下來的,推幹就濕,受盡苦楚,從一尺三寸養至身強力壯,這是婦人養老送終的活寶,不要講罵之一字,縱使朝捶暮打,中心無怨,怎要這非親不戚、用強出頭的好漢結果了孩兒性命,教我老景靠誰?’那問官即變下臉皮,怒道:‘他母子雖然厮罵,系是天性之恩,縱然淩辱,終無深恨,誰要你強行踢死?的是敵拳斃命,法當抵償。

    ’ 我爹爹原是直性的人,聽了這言語,大聲喊道:‘如今也不必講那忠孝二字了,為臣宰的欺妄朝廷,做兒女的毆罵父母,奴仆淩辱家主,百姓觸犯官長,一味莽撞地行将去,何須循規蹈矩,學做好人?’問官大惱,将爹爹扯翻便打,喊聲不屈,死于杖下。

    家貧無以為葬,故将我賣到你家為妾。

    想起爹爹在日,來往交結者盡是慷慨豁達的豪傑,個個舍己救人,藐輕勢利。

    今日這二漢子奉寨主軍令,來救潘嶼,決為他負屈含冤,未必是同行同夥,似你老人家恁般驚詫,險些兒弄出事來。

    ” 媽媽笑道:“失敬!原來你是個江湖上老作家,怪見的與強盜言語,聲色不動哩!”舒寬道:“媽媽休要笑話,且理正事。

    如今這些金銀怎麼分撥,可救潘嶼出獄呢?”含苞道:“這三十兩赤金,可留下與媽媽打造些首飾。

     這二百兩銀子,先賄囑掌案孔目,作速疊成文卷,早晚打發出解本獄。

    三位節級并牢頭禁卒一應人等,将銀子使透,單要扶持潘嶼離卻大獄,便脫了你我的幹系。

    ” 舒寬依言,将金子交與渾家收了,把那銀子分做十餘處,包疊停當。

    次早,暗暗行事去了。

    那掌案孔目得了關節,來禀縣尹道:“目今天色炎熱,本縣獄房窄小,衆犯患病者多,隻索将結案重犯解入清海州交割,庶免傳染穢污之害。

    ” 大尹查檢呈詞,果見獄中所遞病呈三十餘紙,聽信孔目之言,連夜造成花名文卷,提出成獄潘嶼一幹罪犯人等共十五人,當堂打了脊杖,套上行枷,每一名犯人差二個軍健監轄,随即起行。

    大尹複清查情輕賊少、未經結案罪犯,暫行取保釋放。

    此時潘有廉将潘鹿也保領出監去了。

    不過三二日之中,縣獄為之一空。

    後人看到此間,稱羨含苞智識過人,足有丈夫伎倆。

    有詩為證: 含冤負屈困囹圄,畫計寬刑仗吏胥。

     片紙詭詞诒令尹,等困活卻釜中魚。

     再說潘有廉父子保領潘鹿回家,複商議殺了潘嶼,才除後患。

    潘有廉道:“向聞舒寬乃積年唧溜的節級,故把厚禮送他,眼巴巴望他了事。

    誰想延捱日月,反解他往州中去了。

    況羊雷許久不能捕着,這是斬草不除根的孽種,教我怎生睡得貼席?”潘廁道:“我想清海路徑山嶺最多,何不暗囑解人,随于幽僻處下手,諒能了事。

    ” 潘有廉道:“這條門路,我籌算已非一日。

    豈知天違人願,此念頓空。

    如今十餘名囚犯、三十個解人一路而行,誰敢動手?”潘廁又道:“舒寬這賊配軍得了我家若幹銀兩,特意遲延誤事,爹爹徑去取讨,不愁他不雙手奉還。

    ”潘有廉笑道:“蠢奴,你省的什麼?這銀兩為甚事送與他的,有何實據?隻落得徒費唇吻,空變面皮。

    這一着且從容另作區處。

    ” 潘鹿道:“小人也有一算,未知可用否?”潘有廉道:“正要大家酌議,好者便行。

    ” 不知潘鹿說出什麼計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