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告病還鄉期避世 割襟為聘結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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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此夜方得一叙。

    有詩為證: 因循數載隔鴛衾,今夜重諧伉俪情。

     攜手未談衷曲事,解衣含笑熄銀燈。

     此時山比離村内瞿家三位郎君都受了朝廷爵祿,瞿員外夫婦得了封贈,遠近之人皆贊歎瞿天民陰德好,故子孫得以富貴。

    正雲: 積金以遺子孫,子孫未必能守;積書以遺子孫,子孫未必能讀。

    不如積陰德于冥冥之中,以為子孫長久之計。

     古人又說得好:人情不用掙,勢利兩相随。

    這瞿家親鄰友族見瞿琰提摯二兄做了官,又見瞿钰中年生子,那送盒禮來作賀的接踵而至。

    這平素交往的,理應饋送,自不必說。

    還有那親外之親、友上之友,一面不相識者,強以禮物趨奉。

    瞿琰心雖煩厭,又想:“人以禮來無非好意,若卻之不受,反使無顔。

    ”凡一概禮物,不拘親疏厚薄,盡行收下,終日整宴待人,并無一刻閑暇,喧喧哄哄,不覺這孩子又早滿月。

    瞿琰采榮膺爵命之兆,為侄取名三錫。

    當日張筵動樂,接本族老親飲宴。

    賓客雖齊,尚未就座,忽蒼頭報說:“清陽庵滑道士和黨家鄰翁車老者,同一位蒼髯官人,親送禮物至衙内來,一行人已臨門口。

    ” 瞿琰率二兄迎接,同入中廳,與大衆一一相見,禮畢,那蒼髯官人令家僮捧過一紙大紅銷金禮帖,送與瞿琰。

    瞿琰接了,展開看時,原來那蒼髯官人就是花樓巷富商黨涞。

    瞿琰一觀,便知大略、将柬帖交與虞候。

    黨涞又令家僮捧過禮來,乃是: 尺餘長碧玉簪二支,雪白滾盤珠四顆,二尺餘長珊瑚樹二株,犀帶二圍,顧恺之《五馬圖》一幅,鐘繇楷字一幅,王右軍行書一幅,銀盤金子圍棋一副,錦緞十端,牙笏二事。

    瞿琰令虞候暫且收下。

    黨涞又令家僮鋪疊毯褥,下拜道:“樗朽遠遊,家遭大變,感蒙瞿爺大施法力,二小女賴以全生,聊具菲儀,暫伸銜結。

    ” 瞿琰答拜道:“驅邪正化,濟困扶危,乃儒者之任,何勞過謝?前已受老妪厚儀,今複惠此盛禮,重疊叨領,何以克當!” 二人拜罷,車雲甫、滑士遊向前施禮。

    滑士遊袖中取出一個折子,送與瞿琰。

    瞿琰接了,笑道:“老法師也送禮麼?學生斷不敢領!” 滑士遊也笑道:“瞿爺,瞿爺!我等出家人,專一白手要人的東西,焉有禮物送與人?這折子内是昔年瞿爺托老道籴谷散與饑民的數目,今特奉上,以便稽查。

    ” 瞿琰打開折子,略看數行,便藏于袖内。

    滑士遊道:“瞿爺可要細查。

    我老滑若昧道心,欺下了升合顆粒稻子,我便……”車雲甫接口道:“阿呀,你、你便怎麼?”滑士遊道:“我便罰誓!” 車雲甫點頭道:“咦,空教老師活了許多年紀,今日乃瞿府公子彌月吉期,罰甚誓哩!爾等出家人吃大塊肉的手段,豈在乎升合之谷?”衆人皆笑。

    瞿琰又道:“學生與老法師許久不面,何并無一物為相賀之禮?”滑士遊道:“黨君所具薄敬,雖是奉賀者,然圍棋一副,的系老朽一力贊襄,候瞿爺閑暇時,請教一局何如?”瞿琰道:“這赤金棋具,怎與恁對局?倘竊子而去,何以處之?”車雲甫道:“這樣東西,老滑便中受領一二,也未可期。

    但這棋子,老朽保的不緻偷竊。

    ” 瞿琰道:“老丈何以知之?”車雲甫道:“他貴庵中子子孫孫大便中撒下的車載鬥量,庵裡也無處藏頓,何必偷别人的棋子?”衆人又拍掌大笑,連老滑也笑的淚下。

    少頃,伶人奏動鼓來。

    瞿珏弟兄商議,遜黨涞坐了首位,以下滑士遊、車雲甫、衆客等次序而坐。

     酒至半筵,車雲甫、滑士遊離席把盞,遍敬諸座。

    衆人道:“二老丈年高尊客,何敢反勞賜酒?”車雲甫道:“諸君請罄一杯,老朽有言奉禀。

    ” 衆人都吃了一杯。

    二老者又執壺,一面斟酒,笑道:“請個成雙杯!” 衆人又一飲而罄。

    二老又斟酒道:“事無三不成,再請一杯。

    ” 衆人也都吃了,合席回敬罷,請問二老何言。

    車雲甫道:“曩日黨君家遭妖變,二令愛幾喪其命,仗瞿爺法力,殄妖驅鬼,二愛複生,一家賴以甯靜。

    後數月,黨君回府,為二愛覓婿,其中遣媒求親者甚多。

    媽媽選擇門戶相當、郎才出衆者五、七家,令二愛自蔔,以結天緣。

    二令愛辭不婚配。

    黨君夫人委曲開谕,詢其志願,二令愛言:’昔日不幸險遭妖魔之玷,仗瞿郎救拔,得以全璧,望爹媽完此一段姻親,中心之願。

    倘瞿郎嫌貌陋家寒,不允其事,即祝發修梵,終身不字。

    ’黨君因瞿爺王事倥偬,羁身上國,寬慰二愛因循兩載。

    前聞瞿爺回府,又不敢造次輕于啟齒,與二老朽酌議已久。

    今奉些須薄禮,一則踵門面謝瞿爺當日之恩,二則賀小郎彌月之喜,三則求諧親事,瞿爺莫嫌庸俗,俯結絲蘿,望諸君贊襄,玉成其事。

    ” 合堂賓客,共辭稱快。

    瞿珏、瞿钰亦道:“難得黨長者高情,二公雅愛,三弟亦當敬諾。

    ”瞿琰低頭不語。

    滑士遊道:“老朽系世外之人,不應管此塵内之事。

    然受人之托,不得不盡心耳。

    設使要瞿爺勞神費鈔,我老人家也不敢饒舌。

    觀瞿爺飽學多才,豈不是文章魁首?黨宅二女娘聰明賢淑,雅稱國色天姿。

    更有一件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