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木馬驿劍俠談心 蒙山洞苗酋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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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

    次早,劉仁軌留下丫鬟男婦六人,伏侍夫人,将官囊什物盡數交與瞿琰帶回,另差軍校二十名護送。

    此際夫妻、哥弟分别,免不得凄慘一回,這也不必說得。

    劉總督一行人,迤逦往西南進發,不題。

     且說龍氏與瞿琰同乘了一輛車兒,監轄着箱?行李,抄路往盧溪州來。

    不一日,已到毗離村口,叔嫂二人直至門首下車,徑入孝堂靈柩前哭拜一番,令軍校捧過黃檀一炷計二十斤,白燭一對計五十斤,素絹四十端,土布二百匹,赙儀百兩,獻于靈前。

    瞿珏弟兄拜謝已畢,随行軍校将一應官囊行李交割明白,瞿珏重加賞賜,發付起程。

     且不說瞿天民喪事何如,單表劉總督自别了夫人登舟之後,不一日已到木馬驿前。

    當晚就于驿亭寄宿,分撥軍校于驿外四面巡邏,以防不虞。

    驿官進上飯膳,劉總督吃罷,待欲就枕,奈一時神思不甯,且于榻前燈下看書消遣。

    坐至二鼓将絕,靜聽萬籁無聲,猛聽得檐前一聲響亮,急擡頭四顧,忽見一紅衣壯士,手執利劍,飛步入來,站立案前,怒目上視。

    劉仁軌從容問道:“觀君相貌不凡,乃奇士也。

    夤夜至此,莫非為刺客否?”壯士道:“子奉印常侍之命,來取公首級,端候已久,今夜才得相逢。

    ” 劉仁軌道:“印常侍莫非是當今朝廷寵任秉筆内臣印戟乎?”壯士道:“然也,”劉仁軌笑道:“既如此,一死何辭!但乞尊從少待片時,下官寫數字寄與家間,然後就刃。

    ” 壯士道:“公莫非賺予,遲緩用計擒捉乎?”劉仁軌道:“下官登程已來,此命久矣置之度外。

    大丈夫視死如歸,何計之有?況君家劍術如神,刺予首呼吸間耳,縱有詭計,從何施展?”壯士道:“此言非欺我也,速寫家報,莫延時刻。

    ” 劉總督舉筆展紙寫雲: 日前印星見财起意,強奪關赤丁玉蟹、贲祿赤猴。

    予奉公執法,使關等去璧複完,印星大奸遭叱。

     承夫人見谕,必有奇禍。

    今于劍南木馬驿中偶逢劍俠,賜以善終。

    人皆有死,死複何憾?但負朝廷厚恩,未能獲報于尺寸也。

    夫人切莫悲啼,乞以不佞為戒,俾後人谄谀如饴,直道為蠱。

    林泉耕牧終身,切莫仕途炫耀。

    至囑,至囑。

     壯士見了,忙問道:“那關赤丁,老爺從何處會來?”劉仁軌道:“家書草就,乞斬予首級而去,免使那人懸望。

    ” 壯士道:“某系劍俠,頗讀詩書。

    匕首雖利,不傷烈士。

    某當行刺已來,每見慌張悚惕、哀号乞命者甚多,要如督爺從容态度、談笑自如、不以生死為念者,萬中之一耳。

    某見之,心懾神服,何忍加害?适觀督爺寫出關赤丁玉蟹,又雲去璧複返,其中必有情迹,督爺可言其詳。

    ” 劉仁軌将關赤丁并贲祿嶽廟賽會,印常侍之子印星誣盜奪寶,及後複詳辨冤、給發出罪之事,從頭至尾,細談一遍。

    壯士納頭下拜道:“小人不知督爺如此高誼,險些兒害了好人,萬死,萬死!”劉仁軌扶起道:“好漢不行刺害,反行重禮,何也?”壯士道:“關赤丁乃某盟友,出入西番,大獲利益,周人之貧,濟人之急;況兼精于騎射,最有義氣。

    某母老家貧,受彼之惠實多,适被豎子所陷,若非督爺存公釋放,險喪其命。

    今督爺不揮翰劄,亦不免予利刃之鋒。

    此非人謀,實天定也。

    ” 劉仁軌道:“公既受印常侍重托而來,不斬予首,何以複命?”壯士笑道:“某雖劍俠,家實貧寒。

    然雅慕貞誠,不圖奢靡。

    苟逢知己,縱刎顱剖膽,亦所甘心。

    倘遇不平,便奮戟挺戈,誓誅奸狡。

    前因與印常侍門客交代,被力薦于印公,出入帷幄,參贊政機,賴常侍待以心腹,每欲奏聞皇上, 予爵祿。

    某自思福薄,力辭其議。

    偶于公署中與公子談及督爺貪婪肆惡,荼毒百姓,與家君有不世之仇。

    家君寬厚,反薦援于朝,擢以重位,可憐果州路億萬生靈,必遭魚肉。

    甫能彀一個仗義英雄,殺了這厮,實萬民之福也。

    某一時奮激,飛躍而來。

    誰想督爺如此真誠雅饬,不以生死芥蒂,某反思那厮詭言,乃愚我也。

    若不剪除,必為民害。

    ” 說罷,長揖欲行。

    劉仁軌款住道:“足下惠我以生,乃非常之德。

    常聞義士不以财利動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