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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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拉斯蒂涅回答,‘你聽我說,關于回憶錄,讀者會作出評價;至于我那位文學界的?皮條朋友,他和出版界所建立的關系,難道不是花了他八年的時間,和無數慘痛的經驗才換來的嗎?在和他分擔著書的工作上,你雖然吃點虧,但在金錢報酬方面,你還是占了便宜嘛;二十五個路易對你的用處,比一千法郎對他所起的作用要大得多。

    去吧,你可以寫這類曆史回憶錄,萬一能成為藝術作品就更好,狄德羅也曾為一百埃居寫過六本說教書哩。

    ’ “‘就這麼辦吧,’我很感動地對他說,‘這對我說來确是一種需要,我可憐的朋友呵,我為此倒該好好感謝你了。

    二十五個路易将使我成為巨富……’ “‘而且比你所設想的還富得多,’他笑着回答說,‘如果斐諾在這樁買賣上給我一筆傭金,難道你猜不出這也是為你而要的嗎?——我們現在到布洛涅森林散步去吧,’他說,‘在那兒我們會遇到你的伯爵夫人,我還要把我打算娶的那位漂亮的小寡婦指給你看,她是個稍有點胖,很迷人的阿爾薩斯女子。

    她讀康德、席勒和約翰-保爾①的著作,還讀一大堆有關水力學方面的書。

    她有一種癖好,老喜歡征求我的意見。

    因此,我得裝作了解這種德國的感傷情調和懂得一大堆歌謠,這都是醫生禁止服用的麻醉品。

    我還不能使她丢掉愛好文學的習慣,她讀歌德的作品時,哭得淚人兒似的,為了獻殷勤,我也隻好陪她流點眼淚,這是關系到五萬法郎年金的問題呀!我的朋友,何況,她還有世上最美的小腳和小手!……啊!要是她沒有那德國口音,說我的天使時,說成我的天子,說弄亂時,說成弄斷,那她就算是個十全十美的女人了!’ ①約翰-保爾-李赫忒(1763-1825),德國哲學家、小說家,曾在詩篇《幽靈》中描寫過死去的人的失望,據稱有些死者還魂後說,死去的耶稣本人曾告訴過他們,上帝是不存在的。

     “我們看見伯爵夫人坐在她華麗的馬車裡,容光煥發,神采照人。

    這妖媚的女人挺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還對我嫣然一笑,當時我覺得這微笑是神聖的,并且充滿愛情。

    啊!我是多麼幸福呵!我相信已被她愛上,我已有錢,又有愛情的寶藏,窮苦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我感到輕松,心情愉快,一切都滿意,我覺得我朋友的情人也很迷人。

    樹木,空氣,天空,整個大自然似乎都象馥多拉那樣在向我微笑。

    再回到愛麗舍田園大道時,我們順便到拉斯蒂涅平常買衣帽的帽店和裁縫店去。

    ‘項鍊事件’使我脫離了窮苦的和平生活,而轉入了可怕的鬥争生活。

    從今以後,我可以毫無顧慮地在風雅和奢華方面與那批環繞在馥多拉身邊的青年人比一比高低了。

    我回到自己家裡後,反鎖上房門,表面上保持冷靜,對着天窗,向我的屋頂作永遠的告别,我沉溺在未來生活的夢幻裡,把生活盡量變得戲劇化,預先盤算着如何享受愛情和它的種種樂趣。

    啊!在家徒四壁的閣樓裡,生活竟然也能夠沸騰起來!人類的靈魂真是個精靈,它能把一根稻草變成金剛鑽;在它的魔杖指揮下,迷人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就象田野裡的花兒,一朵朵在太陽熱力的烘暖下綻開那樣…… “第二天,近中午的時候,波利娜輕輕叩我的房門,給我帶來一樣東西,你猜猜是什麼?原來是馥多拉寫的一封信。

    伯爵夫人請我到盧森堡公園接她,并從那兒一道去參觀博物館和植物園。

     “‘送信人在等候回音,’她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後對我說。

     “卧槽草寫了一封回信,表示謝意,把它交給波利娜,然後,我穿上衣服。

    正當裝束完畢,對自己相當滿意的時候,忽然想到如下的問題,身上不禁冷了半截: “-馥多拉到底是坐車子來,還是走路來?天将會下雨,還是仍然晴朗?……’但是,我心想,不管她是坐車來還是步行來,難道有誰能猜透一個女人的怪誕思想嗎?她也許身上不帶一文錢,卻願意賞給一個薩瓦省小孩五個法郎,因為他的衣衫實在破爛。

     “我身上一個銅子也沒有,要到晚上才能收到一筆款子。

    噢!在我們青年時代,象這類困境不知道有多少,一個詩人要使自己的才智獲得充分發展,就得付出高昂的代價,就得節衣縮食,辛勤工作!霎時間,無數劇烈的痛苦思想湧上心頭,就象萬箭穿心那樣。

    我從天窗仰望長空,看到天氣很不可靠。

    萬一天氣真要變壞,我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