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劫镖銀一波九折,憶舊緣知恩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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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況下也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五位镖頭、趟子手和騾夫們的傷也都不重,都被唐耕心解了穴道。

    牛镖頭大聲道:“總镖頭,這些雜碎到底是什麼來路?” 唐耕心搖頭苦笑道:“牛兄,但願我知道。

    ” 牛镖頭道:“總镖頭,他們都被人家撂倒之後,您是最後躺下的,您也聽不出口音?” 唐耕心歎口氣,道:“凡是出聲的,都聽不出是何處方言。

    況且常在外闖蕩的人,往往能說幾種方言。

    ” “他xxxx的!”牛镖頭自行按摩着腰眼邊道:“俺也看得出那頭子的劍術挺高,而且身段有點熟,隻是不知道總镖頭在多少招上被他撂倒的?” 孫镖頭正在為李镖頭上刀創藥,瞪了他一眼道:“老牛,你可真會講話。

    ” “最後又增加了幾個,一共勉強支持了百十招左右!慚愧!”唐耕心攤手苦笑。

     “他奶奶!俺就不信單打獨鬥他會是總镖頭的敵手!”牛镖頭激動得脖子都粗了,道: “不知那些王八蛋去了何處?現在去追是不是還來得及?” 唐耕心道:“隻怕來不及了!但我們自然還是要去追的,各位看看這些蹄印。

    ” 衆人循他指示的方向,迤逦去了河邊。

    孫镖頭愕然道:“他們順流而下了。

    ” “他們絕非笨賊,用牲口馱不如用船運,順流而下,不須一夜即可行百裡以上,用牲口連五十裡也辦不到!” “我x!”牛镖頭道:“那不是追不上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唐耕心道:“雖說船一夜可走百裡以上,他們卻不會傻到使船白天行駛河上,暴露行迹的程度,須知河寬不過數十丈,兩岸上看得清船上的景物。

    況且退潮一過,順流立刻就會變為逆流!所以在下猜想,在五更以前,他們會選一隐秘地點棄舟上岸。

     由此推斷,天亮前他們隻能走出五、六十裡左右。

    ” 孫镖頭道:“總镖頭,不知我們是繼續追下去,還是回去向顧主報案?” “報告顧主,曠日廢時,況且尋镖還要靠自己,依賴别人不可靠,而我也不想提早報告托運的衙門,以免縛手縛腳。

    各位立刻上路吧!” 唐耕心等人剛走,自山道小徑中馳出一乘便轎,兩名健婢随轎而行,在河套上落了轎。

     一小婢撩起轎簾,轎内探出一個螓首打量一下,然後出轎。

     這是一個很動人的姑娘,動人的姑娘非但容貌好,身材窈窕,走路的姿态也是婷婷袅袅。

     她順着一行蹄印及足印到達河邊,然後回轎,道:“起轎!” 小婢說道:“姑娘請指示方向!” “就跟着流年不利的唐耕心走,但不要太接近。

    ” 此刻,四更過半,五更未到。

    那艘船果然停在北岸河邊的蘆草中,一些手腳俐落的漢子很快地卸着大箱子。

     他們盡量争取時間,卻仍然晚了一步。

    一撥畫了臉的神秘人物忽然出現,為首的年紀不大,約在三十五以内,雖然畫了臉,隐約可以看出儀表不俗。

     劫匪這邊的人立刻停止工作。

    “是不是剪徑的遇上打扛的了?”他們不能不這麼想。

     “朋友們……”為首的畫面人作了個羅圈揖,道:“謝謝各位偏勞,把我們預訂而應得的镖銀弄到手運來此處,謝謝各位的合作和辛勞!” 劫镖者之一大聲道,“什麼?這是你們應得而預訂的镖銀?這麼說你們是‘撫夷局’的人羅?” “正是!” “媽的!我看你是穿皮襖戴草帽——不知春秋!” 那畫臉頭子淡然道:“給我扇!”嗓音軟塌塌地,好象剛剛睡醒。

     這畫臉頭子身手閃出一人,幾乎未見他作勢,已到了剛才罵人者面前。

    罵人者一驚,正要疾退,對方的動作比他的意念還快了一步,“啪啪”兩聲,清脆聲顯示掴個正着。

     被打的人身手并不弱,也許是大意輕敵,羞怒一楞之下,要去扣打人者的肘關節,但是還沒扣上,頭發又被對方揪住了一束。

     這一束大約有他的全部頭發十分之一,就那麼一抖,“刈”地一聲,這一束頭發和頭皮竟被拔離頭頂,人也被甩出三步以外。

     這一手俐落而又奇特的反擊,既狠又快,他們自己人低聲叫“好”,劫镖者這邊的人自然驚怒交集。

     由于被扯去頭發的漢子發出慘嗥,畫臉頭子道:“殺人殺死,救人救活!” 剛才扯頭發的人上前去補一腳時,劫镖者這邊撲上一人救援,但仍稍遲一步,這拔頭發的和支援的人動上手,也未出二十招,竟被點了死穴。

     劫镖者這邊的人仍然蒙面,這頭子一閃而至,未出一招半,就揪住拔頭發的人的左腕,甩起來在頂上挽了三個花,立刻傳來了骨碎筋裂的“格巴”聲。

    他的手一松,這人的身子飛向畫臉頭子,且冷峻地道:“太狠也太過分了吧?” 畫臉頭子輕輕托住部下的身子,交給側面的人,一字字地道:“你不狠為什麼會劫镖?” “朋友雖然畫了臉,在下也能猜出你是誰。

    ” “認不認識都差不多!盡管我也能猜出你是什麼人。

    ” “你能?” 這畫臉頭子笃定而放肆地笑笑道:“當然!要不,我怎麼會說你也夠狠了?連你都會劫他的镖,爺們黑吃黑也就算不了什麼哩!” 劫镖的頭子道:“朋友,隻怕你是空歡喜一場!” “怎麼?你以為我應付不了這個場面?你對自己的信心也未免大得邪氣了些吧?” “在下指的不是這一點!” “朋友,遇上我,你合該天壽,你們就集體自絕了吧!” 劫镖頭子大笑兩聲,揮手之下,搏殺的幕就展開了。

     兩個頭子自然是捉對方厮殺,乍看二人的功力差不多,搏擊最為慘烈,下面的人也像兩群餓狼,你想吃我,我想吞你。

     有蘆葦的河邊或海邊,大多為爛泥,一腳踩下會陷到膝蓋處,但功力高的人自然不會陷得那麼深。

     在這種情況下就要看功力及經驗了,甚至經驗更重要些。

     一旦不小心或力道用老而失去重心倒下,爬起來應敵,在時間上是絕對來不及的,一個個都變成了泥人兒。

     在八、九十招之後,蒙面劫镖頭子顯然已落了下風,畫臉頭子善于機變,出招迅疾詭奇,才九十幾招,劫镖頭子就中了一掌一拳。

     蒙面頭子眼看自己的人一個個倒在爛泥中爬不起來,不論他如何穩沉,又怎會不受影響呢? 這工夫此人的左腿下陷約半尺餘。

    他們二人的功力高,利用爛泥表面上的枯枝和敗葉,藉力之下,很少下陷三四寸以上。

    這次畫面頭子适時一腳跺來,蒙面人全力一閃,右手中的長劍戳入爛泥中。

     這是一個敗亡的關鍵,畫臉頭子一撅點來,居然是死穴——“膻中穴”。

     東方已見曙色,天也亮了。

    他以镢挑開蒙面頭子的面罩看了一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喃喃地道:“我就知道是你,還說我狠呢!哼……” 這次殺搏行動由于兩個頭子的結束,不久就接近尾聲了。

     畫臉頭子走近大箱子,用镢撬開箱蓋,先是一陣震動,接着發出一聲嘶吼。

     勝利在望,目的已達,他的部下個個都驚異地注視他,無論如何,這不像是勝利者的歡呼聲。

     二頭子走近一看,箱内全是石頭。

     “隻怕你是空歡喜一場!”這句話終于有了注腳。

     他們本來都以為自己是聰明人,驟然間由聰明人變成蠢貨,實在缺乏心理準備,這工夫所有的人都圍攏來。

     有人謾罵,有的甚至蹋打那些死人。

     此刻有個淚流滿面的觊觎者隐約在附近的蘆葦中,他并非貪生怕死,而是他一出面必死無疑,這一場黑吃黑的搏殺,也就無人能把消息帶回去了,所以他必須苟活回去報信。

     此人當然就是劫镖頭子派他遊到對岸,一路上監視這艘船的人。

     唐耕心帶着一幹受了傷的镖師和趟子手,趕着空車躜行,一個個灰頭土臉,唉聲歎氣。

     稍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丢了镖,就連平安镖局,出過無數次鋒頭的镖旗也卷了起來。

     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人車急行,希望在三五裡外大鎮上過夜,沒想到這才是一個惡夜。

     一乘便轎加上兩名健婢,迎面攔住去路。

     唐耕心對轎中的女人很重視,抱拳道:“請問轎中這一位是……” 轎中女子道:“唐大俠,真恭喜您了!” 唐耕心喟然道:“走镖失事,是幹這行的最大不幸,姑娘卻谑稱‘恭喜’,這幽默是否太殘酷了些?” 轎中的年輕女人忽然“格格”笑了起來,就聽這笑聲,年紀就不會超過二十五、六歲。

     唐耕心有點愠怒,道:“姑娘笑什麼?” “真想不到,唐大镖頭也會失镖。

    ”轎内姑娘道:“啧噎!不知道劫镖者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 “唉!一言難盡!”唐耕心道:“由于對方十餘人都蒙了面,迄不知是什麼來路。

    ” “當今武林中能自唐大俠手中劫走镖銀的人,也必是黑道上的知名煞星。

    ” “應該如此,但未查出真憑實據之前,又不便瞎猜!” “難道事前一點風聲也未聽到?” “有是有,但在下以前未見過此人,僅聞其兇名,再說風聞總是很不可靠的。

    ” “可否說出來聽聽?” “這個……”交淺不可言深,唐耕心連這姑娘是什麼樣子都未見過,怎可推心置腹? 轎中姑娘道:“你不便說,我可不忌諱這個,因為此人素行不良,就算說錯了也沒有關系。

    是不是一代煞墾,黑道年輕高手龍三?” “這……”唐耕心道:“姑娘也聽到他要劫镖的消息?” “是啊!絕對未想到,他卻白忙了一場!” “白忙了一場?難道唐某所失的镖不是他劫的?” “當然不是!” “那……那會是誰?” “本姑娘我……”接着又嬌笑起來。

     牛镖頭自失镖後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又遇上這神秘女人,總以為對方在拿他們開胃,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