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緣 第02回 九裡松吳郎刮目 十錦塘蕩子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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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侍候鞍馬,着燭堆瓊坐了轎子先行,随後四人上了馬,領着衆家人一同出湧金門,望西湖而來。

     到了西湖,大家一望,果然好春色也。

    但見: 遊人似蟻,車馬如雲。

    乍寒乍暖,恰逢淡淡春光;宜雨宜晴,偏稱融融淑氣。

    蘇公堤上,柳絲袅袅拖金色;西子湖邊,草褥茸茸襯馬蹄。

    水邊樓閣侵三壇,山上亭台吞古蕩。

    雷峰塔、主叔塔、天和塔,塔頭主蓋射紅霞;南高峰、北高峰、飛來峰,峰頂煙岚結紫霧。

    六橋旁系賞春船,昭慶常呼遊士酒。

    香片飛紅,拂袖微沾。

    花港雨松陰分綠,吹面不寒麴院風。

    正是,全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

     西湖景緻大家觀之不盡,鄭漢源道:“湖岸上遊人太多,咱們由蘇堤而南直至段橋,泛舟湖心,那裡我有人伺候,閑人不好進去攪亂,不如到那邊去自在遊賞。

    ”衆人道:“如此甚妙。

    ”于是直望蘇堤行去,但見夾堤兩岸俱是楊柳桃杏,紅綠相間,如武陵桃源一般。

    走了二裡有餘,方至段橋,橋下早有人舣舟以待,大家上了船,直撐至湖心亭。

    這湖心亭東倚城郭,南枕天竿,西臨孤山,北通虎跑。

    平湖鏡水,一覽無遺。

    吳瑞生徘徊四顧,見湖山佳麗,如置身錦繡之中,不覺慷當以慨,說道:“這青山綠水,閱盡無限興亡;斷塔疏鐘,曆過許多今古。

    光陰幾何,盛事難再,今吾四人萍水相逢,頓成知己,誠不易得之會也,豈可無詩以紀今日之勝?”鄭漢源道:“請問吳兄,今日之詩是怎麼樣做法?”吳瑞生道:“若每人一首,恐耽閣時刻,不如每人一句聯成一律。

    上句既成,下句便接;若上句成而下句接不來者,令堆瓊斟巨觥以罰之。

    ”鄭漢源道:“此法還未盡善,詩句咱們占了,卻将堆瓊置于何處?不如咱四人作開句,下句俱是堆瓊接續,倘堆瓊閣筆,大家各斟一杯以罰之。

    ”呈瑞生道:“惶恐惶恐,我隻說堆瓊有太真之貌,不料又負謝姬之才,真令人愛死敬死。

    ”堆瓊道:“妾怎敢班門弄斧?”趙肅齋道:“堆瓊詩才是我們知道的,不必太謙。

    ”說完即取湖景為題,按長幼做去: 李:三月西湖錦繡開, 燭:山明水艏勝蓬萊。

     趙:風傳鳥鳴花陰轉, 燭:船載笙歌水道回。

     鄭:三竿僧鐘雲裡落, 燭:六橋漁唱鏡中來。

     吳:分明一幅西川錦, 燭:安得良工仔細裁。

     衆人詩句聯完,吳瑞生離坐攜堆瓊手道:“美人具此仙才,即以金屋貯之亦不為過。

    而乃堕落青樓,飄泊如此,亦天心之大不平也。

    前見卿,為卿生愛;今見卿,又不由不為卿生憐矣。

    ”堆瓊聞瑞生之言,因感激于心,不覺眼中含淚道:“薄命賤妾,幸得與君一面,已自覺緣分不淺。

    今為席間鄙句又深戀戀于妾,使妾銘心刻骨,終身不敢有忘。

    ”鄭漢源對衆人道:“你看他二人绻戀于此,真正一對好夫妻。

    待弟回家另擇吉辰,薄設芹酌,以賞他二人未完之願。

    ”堆瓊謝道:“若果如此,感佩不盡。

    ”趙肅齋道:“此事還俟異日,今日且說今日。

    這湖心亭非專為我五人而設,豈可久戀于此?如今九裡松百花園因聖上有志南巡,修整的異樣奇絕,咱們何不到那邊一遊?”衆人道:“趙兄說的是。

    ”于是大家又上了船,離開了湖心亭,複望段橋而來。

     到了段橋,各人上了馬,堆瓊仍上了轎子,一路渡柳穿花,觀山玩水,不一時已到九裡松百花園前。

    四人下了馬,堆瓊出了轎子,正欲進園,忽見園内一夥雜耍扮着八仙、唱着《道情》,篩鑼動鼓而來。

    此時,園外人往裡擠,園内人往外擠,正是人似潮頭,勢若山崩,一擁而出,遂衆人一沖,沖的趙肅齋、鄭漢源、李如白、燭堆瓊各不相見。

    吳瑞生忙在人叢中四下遙望,但見人山人海,那裡望的見?又尋到園裡園外,尋了個不耐煩,總不見個蹤影。

    複回九裡松尋找,不唯不見他四人,連琴童、書童也不見了。

    吳瑞生正欲按排獨自回城,忽見一君婦女笑語而來。

    吳瑞生定睛一看,見内中一位老的,還有一位中年的,獨最後一位女子,約有十六七歲年紀,生的十分窈窕,但見: 臉暈朝霞,眉橫晚翠。

    有紅有白,天然窈窕生成;不瘦不肥,一段風流描就。

    袅袅娜娜,恍如楊柳舞風前;滴滴嬌嬌,恰似海棠經雨後。

    舉體無嬌妝,非同狐媚妖冶;渾身堆俏緻,無愧國色天香。

     你道這三位婦子為誰?那位老的是翠娟的母親,那位中年的是翠娟的姑娘,最後那位女子就是翠娟小姐。

    金禦史因清明佳節着他出來茔前祭掃,金-先回,他母女尚在九裡松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