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緣 第01回 得奇夢遣子遊南國 重詩才開館請西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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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鄭漢源遂将聖上出的那個題目說了一遍,道:“此便是極好的題目了,何必另出?”吳瑞生道:“如此更妙。

    弟還有一言告白,今日作詩必須立個法令,限定時刻。

    今日弟既為主,法令少不得自弟立起,作詩時着琴童外面擊鼓,令價傳酒,書童催酒,隻以三杯為度,酒報完,詩必報完。

    如酒完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趙、鄭二人道:“謹遵大将軍之令。

    ”吳瑞生遂取了三個錦箋,每人一個,又添了兩張小幾,各自分坐。

    将墨磨濃,筆蘸飽,法令傳動,但見擊鼓的擊鼓,傳酒的傳酒,催酒的催酒。

    趙鄭二人詩草是夜間打就的,隻有寫的功夫,吳瑞生雖是臨時剪裁,怎當他才思敏捷,也不假思索,也不用琢磨,真個是意到筆随,酒未報完,詩已告成。

    随後趙、鄭二人詩亦報完,三人俱将詩合在一處,但見趙肅齋詩曰: 雨餘天半水平溪,絲挂疏桐影罩西。

     風斷不來秋後雁,片心獨恨午前雞。

     煙籠繡繡榻妾居隴,波送孤舟郎去齊。

     畫閣春殘欄久憑,船空水靜唯鷗啼。

     鄭漢源詩曰: 雨過平橋灑碧溪,絲絲漸到小窗西。

     風流豪俊輕邊馬,片段年光付曉雞。

     煙隔雁行憐信斷,波搖鴛侶恨聲齊。

     畫欄倚遍難消遣,船泊湖心聽鳥啼。

     吳瑞生詩曰: 兩歇天空月滿溪,絲牽魂夢到遼西。

     風情月意唯憑鯉,片雨隻雲隻厭雞。

     煙鎖春山容易老,波凝秋水寐難齊。

     畫居人去妝台冷,船上孤嫠隻共啼。

     大家将詩看完,彼此相稱譽了一回,又重整杯酌飲,至天晚方才散去。

     次日鄭漢源起來,用了早飯,一直到了趙肅齋家,見了趙肅齋道:“瑞生才情果然不虛。

    且不說他詩詞工美,隻他那管迅快之筆,真令人難及。

    ”趙肅齋道:“咱二人打了一夜詩草,寫出來還拜他下風,這等才人怎不使人敬服?”鄭漢源道:“你我的詩不不得呈于金公去看,不如連吳瑞生這一首也寫出來一同送去,着金公評評,看是如何。

    ”趙肅齋道:“這也使得。

    ”于是将三首詩謄好,詩下俱系了姓名,同到了金禦史宅上,見了金禦史,将詩呈上,說道:“昨承老師之命,不敢有違。

    詩雖做成,隻是詞意鄙俚,不堪入目。

    ”金禦史将請箋展開,細細閱了一遍,閱完評道:“肅齋此詩大勢可觀,但首二句入題微嫌寬緩,且‘風斷’、‘片心’對的亦不甚工巧。

    第五句亦覺啞些,還不為全璧。

    漢源這一首較肅齋之作俊逸風流,但‘片段年光’對‘風流豪俊’亦失之稚弱,獨後一聯深得詩人風緻,還不如吳麟美這一首,起句起得驚逸,次句便緊緊扣題,不肯使之浮泛。

    且‘風情月意’、‘片雨隻雲’又确又切,又工緻又現成。

    至于‘煙鎖春山’、‘波凝秋水’,關合題意,有情有景,又有蜻蜒點水之妙。

    即至收鎖,亦無泛筆,此等這作,真不愧一代人才。

    但不知吳麟美此人為誰。

    ”趙、鄭二人道:“老師眼力可謂衡鑒甚精。

    這吳麟美不是此處人氏,他籍系山東,遊學至此,年少風流,倜傥不群。

    門生與他結為同社,昨日與他飲酒賦詩,見他不思索,八言立就,門生甚自愧服。

    今老師一見其詩,便歎為人才,真所謂頭角未成,先識塵埃之宰相也。

    ”金禦史道:“有士如此,豈可當面錯過!吾家缺一西賓,久欲敦請一人教訓小兒,奈杭州城中無真正名士,今吳生有此奇才,正堪為吾兒之師。

    吾欲借重二位代吾奉懇,他若肯屈就于此,我這裡束禮自是從厚,但隻是動勞二位,于心不安。

    ”趙、鄭二人道:“門生久叨老師之惠,愧無報補,今有此命,願效犬馬。

    ”金禦史道:“倘吳生俞允,還望二位早示回音,老夫好投帖去拜。

    ”趙、鄭二人道:“這個自然,不須老師囑咐。

    ”二人遂别了金禦史,到了吳瑞生寓中,将金禦史之言說了一遍。

    吳瑞生原為尋師訪友而來,況金禦史文是一時名家,有甚不肯?所以趙、鄭二人全不費力,一說便成。

    二人回了金禦史話,金禦史即打轎往拜,随後行過聘禮,擇字吉日上學。

    至日,金禦史又設席款待,還請了趙、鄭二位相陪,将宅後一座園子做了吳瑞生的書舍,琴童、書童亦各有安置。

    但不知吳瑞生後來的奇遇果是何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