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三回 杉樹坡大賊遭小賊 梁山泊降盜散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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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戴宗、時遷看這情形,再将農人和火工道人的話合将上去,十成已有七八成明白斷定,隻是總要檢查一下子。

    便把短劍在草中亂撥,不期撥出一件背心來,黑溜溜的顔色,兩人認得是水靠,【眉】發現水靠背心,此中定有蹊跷是會水性人着的,原料是廣東蕉布,在桐油裡浸得二三年,入水不透,十分堅固,所以在泥裡也不曾爛壞。

     時遷掩定鼻孔,忍着氣味,将劍尖一捎,挑在劍上一抖,在口袋裡面抖出薄薄一包金葉,【眉】發現金葉是惹禍之根也,是歸順之根,此處切莫輕輕看過去一把小刀。

    索性尋時,又尋得一件,裡面還裹定些兒殘骨,更是腥臭不堪。

    劍尖劃去,口袋劃破,露出一塊布來,朱紅色印泥還未褪盡,正是“替天行道”四字,梁山的軍中暗記。

    兩人明白死者必是童威、童猛兩個。

    在路上特地穿在貼肉,以備危急時從水裡逃命,不料卻斷送在山上。

    【眉】預備從水中逃命。

    偏死在陸地上,人事變化無常,防不勝防再尋時,更尋不出什麼。

    兩人低着頭,蛙行鴨步,倒退出荊棘叢中,太陽已經帶紫,橫擱在半林上面。

    山上鴉鵲聲,漸漸啁噪起來。

    戴宗在坡上立定腳,望一望,想起這幾人生前都是好友,如今在荒煙蔓草之中,不禁長歎一聲道:“人生如此收場,真是可惜!”眼淚籁籁地直瀉。

    時遷也灑淚道:“看來梁山氣運如此,我們随波逐流,将來也不知這幾根骨頭丢在哪裡?”【眉】既痛逝者,行自念也,戴宗等當有此感說着,忽然旋風一陣拂面過去,遠遠幾聲鐘響,送到耳邊。

    時遷道:“這是玉露禅院的晚鐘,時光不早,我們去罷。

    ”【夾】須知此八字是說梁山情勢,不是泛泛從光陰講也當時腳下起勁,仗神行之力,頃刻到了村邊。

    戴宗因恐被人看破行藏,離村不遠,便緩緩而行。

    碰見一個農夫,牽着牛在屋前打着稻場,便去借歇。

    農夫問道:“從哪裡來?”兩人答稱:“到此看風水的。

    本預備在玉露禅院過宿,不料禅院住滿了兵,禁止閑人,和尚沒奈何,指引到此。

    ”【眉】向農夫借宿,又是一番口吻,和上回細細比較,可悟行文方法農夫雖有些奇怪,因見戴宗禮貌周到,便帶去離村百步遠近,有座紅土地廟内安頓。

    廟中甚是荒落,連廟祝道人也沒有。

    戴宗、時遷幸喜備有幹糧不曾用着,就村裡讨壺熱水,和着吃了。

    尋些樹枝,把大殿掃開一間,放下鋪蓋。

    走路辛苦的人,放倒頭,便呼呼睡着。

     豈知此時稻熟,有個偷稻的賊徑來割取。

    他知道田裡有人巡守,便彎下腰,一步一步,順田埂子邊上俄延過去。

    【眉】曲寫賊的心理刻畫入微才到廟邊,貼住牆,直起腰來,忽聽見裡面有人說話,心裡暗暗吃驚,莫不是神道顯聖。

    再仔細聽時,是個人說夢話,索性蹑手蹑腳走進去,格子眼裡張看,黑魆魆地不見什麼。

    聽了一會,無意中身子一側,那殿門本來稀松,稍微倚靠下子,便分開來。

    門樞裡面,因久積灰塵,全然不響。

    【夾】此種情形,從何處試驗來?星光和将殘的月映到殿上,約略見香案前睡定兩人。

    他估量下子,将門輕輕帶攏,走出來面向廟牆,探出懷中火石,敲火将筒點上,一手籠定。

    【夾】怕人見其火星也。

    此類賊心,從何處體會來?走進廟,放開殿門,隻見兩人身邊,除一把茶壺以外,并無他物,道袍一件,卸在一旁。

    輕輕拖時,袖子壓在睡人身下,便不敢動。

    隻伸手往袍裡摸摸看,摸到衣囊,有一包沉甸甸的,似是金銀之類。

    【夾】賊偷賊忽然睡的人肩膀一動,他身不由己,往外就跨。

    跨出來,見沒有動靜,又輕輕帶上殿門。

    再把火筒照時,象是整包金葉,心下狐疑。

    仔細照時,忽聽得田裡叫道:“誰呀?”他情知道火筒拿得高,被遠處望見。

    賊心人虛,丢下火筒,翻身急走。

     腳下有了聲響,立刻趕來幾人,他向前飛跑。

    後面人向前飛趕,正趕得起勁,一個大漢.恰迎面撞來,劈胸一把,登時掀定。

    待要掙紮時,後邊人一擁而上。

    【眉】賊打算逃去,偏又被人捉住,一個大漢做前驅,餘人蜂擁而上,熱鬧極矣此時村中聽說捉賊,立刻有人拿火把來,半路上迎着,将賊人一照,一俱認得的道:“呸!原來又是張大麻子。

    ” 這張大麻子是遠村一個無賴,【眉】一偷再偷的是無賴上年為偷稻,已經被他們拿住,打過一頓,故此認得。

    再看時,廟牆角邊,還擱着一把鐵篦子,一個笆鬥,人人都大怒起來,拖到村上。

    剛要打時,保正出來止住衆人,先去賊身搜一搜,搜出金葉來,這保正倒吃一驚。

    再看外包是塊印布,保正颠倒看過幾遍,總不認得印上篆字。

    問賊人:“從何處偷來?”賊人指着廟門道:“是這裡兩個睡覺的人口袋裡的。

    ”保正回頭問衆人:“廟裡睡的是誰?”衆人說明如此這般。

    保正沉吟道:“這兩人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