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結拜鬼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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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背上,一名黃袍大漢在嘶喊聲中滾跌地下,那隻鋼棱端端正正地插在他的心窩上,随着他的翻動便寂然了! 當然,那名斃命的大漢便是方才發動偷襲的同一個人,如今,他隻是收回了自己的兇器而已,隻是收回的方式并非為他所喜罷了。

     事情的經過與變化在瞬息之間,遭襲、反擊,像是幻影般的一轉而成,快若光閃,一氣貫通——斜刺裡,一條“竹節鞭”、一柄“砍山刀”便不分先後地猛掃過來! 雷一金依舊紋絲不動,他目光緊緊注視着正面的潘暢蔑、黎保旭、顧蘭英三人,右手電掣般穿飛揮舞,日影像在花幻中,掃來的竹節鞭猝然跳震,“铛”地一聲砸在同伴手裡的“砍山刀”上,于是,鞭蕩刀斜,兩名黃袍大漢也因用力過猛,驚叫着各自從鞍上翻落。

    就在這時——背後,第四名黃袍大漢飛身而起,頭下腳上,連人帶着他的一對短柄山叉,流失一樣暴射向雷一金頭頂。

     雷一金身形不閃,隻微微偏頭,叉尖顫動着擦過他的鼻尖,直插他的胸膛,在此電光石火之間,他右掌一翻,那名淩空撲擊的大漢已悶吭一聲,滿口的鮮血噴得像灑了一天的紅雨,手舞足蹈地跌出了五六步外,一柄山叉早就抛出了老遠。

     然後,雷一金背着手站在原地,形态悠閑而安詳,仿佛他跟本沒有動過手,仿佛地下兩死兩傷的四名黃袍大漢與他們無牽連一樣。

     從頭至尾,他一直沒有動過半步,甚至出手及反擊敵人,也隻是使用單掌,那股子強悍、那股子威猛、那股子冷傲,簡直就凝成形了! 潘暢蔑的神色業已大大地變了樣,狹長的面孔便似罩上了一層灰,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凍結成了那樣驚恐的憤怒地僵窒,他的雙眼急速翻動,呼吸粗濁,一口牙差點便锉碎了。

     “紅巾”黎保旭的模樣更不中瞧,這位“神龍教”的四當家的面孔扭曲,雙目如火,額上的青筋蚯蚓般地突起,兩邊的太陽穴也在不停地跳動,他大張着嘴巴,一次又一次地往内吸氣,好像若非如此,便抑制不住他内心的那股狂焰了。

     顧蘭英還算比較鎮定,隻是一張蒼白的臉龐更白得泛青而已。

     他們曾經顧慮到對方的功力程度,也猜疑過人家出身來曆,但事前任是個怎麼的酌量法,他們卻也未曾料到竟是這樣一個結果——頭一遭的試探,居然一敗塗地,且又敗得這樣灰頭土臉,面上無光。

     剛才向雷一金進攻的四個黃袍人,并非是“神龍教”的小角色,也不是濫竽充數的稀松貨,相反的,他們是經過嚴格挑選,曆受實力考驗方能應任的“右角郎”! 但是,平素橫眉豎目,張牙舞爪的這四位“右角郎”,在雷一金的手下如此不堪一擊,這樣的結果,不要說他們的主子大出意料之外,連他們自己也不敢相信,傷得冤,死得不明不白。

     那兩名未死的仁兄,此刻已坐在地下,抱着受傷的腿,痛得龇牙裂嘴,面色泛黃,就差一點沒哭出聲來。

     雷一金淡淡地,道:“如果說這名聞遐迩的‘神龍教’‘右角郎’之屬,隻是像這四位一樣的窩囊,潘老三、雷老四,你們‘神龍教’可真叫有名無實,白白糟塌大好的糧食了。

    ” 黎保旭猛地石破天驚般地大吼:“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占了便宜就能吃定我們了?告訴你,差得遠呢?” 雷一金半點肝火不動,平靜地道:“所以,我要過五關、斬六将,步步高升,一個又接一個來,由小而大,黎老四,你手下的狗腿子們業已擋不住我了,且替你丢盡了臉,你還不放馬過來撈回點臉面,更一洩心中怒氣!” 黎保旭锉牙如磨,野獸般号哞:“你這狂夫,我要一絲絲地撕了你,一點一點地割了你!” 雷一金道:“這也正是我對你的想法,黎老四。

    ” 黎保旭“霍”的一聲偏腿下馬,咬牙道:“混賬的王八羔子,是你自尋死路,本能饒你,如今卻也饒不得了!” 雷一金微笑道:“說得多麼動聽,你們橫裡找碴,無事生非,以為我是好吃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呢? 我也便不饒人;我的修養比列位稍好,但也好不到哪裡。

    所以,你們先前找我的麻煩,現在要想抽腿,隻怕卻不是這麼容易的了!” 黎保旭雙目中的光焰赤紅,狠毒地道:“試試看,狗操的野種,我們就試試看!” 雷一金反應異常平靜,徐緩地道:“當然,黎老四,當然。

    ” 潘老三慢吞吞的,也下了馬,他冷森地道:“自今而後,朋友,神龍教是不會與你甘休的了,不論這場紛争的後果如何,你将遭到‘神龍教’的嚴酷追殺,慘烈報複,上天人地,不取你的頭誓不放手!” 雷一金冷幽地道:“假若我在乎你們‘神龍教’,我便不會拿你們開刀,你們這塊招牌,去唬唬那些平調子或生嫩兒的猶可,想罩到我頭上,算你們黴運當頭——潘老三,天下很大,江湖中更是卧虎藏龍,憑‘神龍教’還充不起招牌,提不起大梁,你們這幾下子,隻配在河裡網些魚鼈吓蟹,要在我眼皮底下擺架勢,連門都沒有!” 潘暢蔑陰恻恻一笑:“好大的口氣,然則你狂是狂了,怎就不敢留個萬字,也好叫我有機會拜訪?” 雷一金緩緩地道:“我已說過,我是怕吓跑了你們,如果我漏了底,屆時列位轉身一溜,這場熱鬧豈不沒有了!” 潘暢蔑嘴角痙攣了一下,道:“娘的,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以為我們是些什麼人?” 雷一金尖銳地道:“你們是誰,相信不必再強調我也曉得,而我是誰,當然,我自己更清楚,就是因為我清楚我這點底子,才不會把你們看在眼裡,否則,我豈非愚昧?而列位看看,我像個愚昧的人嗎?” 潘暢蔑實際上早已氣得肺都快炸了,那股殺機充盈于心,狠酷的意念充滿了他的思維,但是,表面上他卻還能擺出一付冷凄凄的笑臉,他道:“我看,你是非得經過刀口子底下見真章不可了?” 雷一金道:“是你們逼我如此,列位若不先找我的碴,怎會有這麼個場面叫列位下不了台?我不得不給各位一點懲罰,煞煞列位的氣焰,也好叫你們曉得‘神龍教’在某些狀況之下,做不了你們的‘護身符’,甚至更是你們招來惹禍的根源!” 潘暢蔑面頰的肌肉微微抽搐,道:“我們會令你滿意,我們會的——” 黎保旭的撲擊便在此時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