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密議白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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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仍在笑,卻笑得有些牽強了。

     “什麼意思,雷一大俠!” 雷一金道:“在二位到來之前,我會聆聽蹄聲,知道隻有雙騎,換句說話,似乎除了二位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人了——當然,我是指二位的同黨而言!”那人吸了口氣,道:“你想幹什麼?” 雷一金道:“老實說,我在考慮,能不能把二位大駕留下來?” 另一個勃然大怒:“你試試看!” 這一位擺擺手,冷森地道:“以你的本領來說,雷一金,或許可能——雖然你将經過一番周折,但我勸你不必嘗試,因為你會發覺此舉隻是徒勞無功!” 雷一金道:“怎麼說?” 那人陰沉地道:“來此之前,我們考慮到這一層上,固然我們的目的不是襲擊于你,但我們對你的各項反應仍做了周詳的防範;第——,我們二人坐騎都是從千百良駒中挑選出來的,腳力極健,起步的沖勢尤為猛捷,我相信你已注意到我們與你之間的空隙,那是十步,待你稍有動作,我們會在你撲臨以前奔出兩倍于此的距離,待你全力追趕,你亦發現越追越遠,永不可能有接近的機會——” 雷一金道:“不見得,我的馬兒或許不及你們的快,但我個人的動作卻相當迅速——” 那人冷笑道:“我們相信你很快,朋友,然而你不要忘記,當你可以接觸到我們的時候,卻難保證一掌奏功,我們隻要有一次招架的餘地,便有足夠的機會遠逸——我想,至少我們能夠招架一次!” 雷一金想了想,道:“不知你們的坐騎是否有你說的那等神駿法?” 那人凜然道:“我們會讓你看到——其二,我們兩人此來,都有着不可被俘的誓言,所以,我們全在事先預服了一種潛延性的劇毒,隻要天亮之前不能返回服下解藥,便将毒發身死;朋友,我們也是道上稱字号的人物,萬一落入你手上,不敢說是如何硬朗的英雄,起碼熬上一兩個時辰的自信還有!” 雷一金慢慢地道:“二位倒挺看得開,豁得出,聽你如此一說,大有‘壯士一去不複還氣概’,悲壯得很!” 雷一金看了看兩人的神色,又狠狠地道:“現在,也罷,二位請回——但我要預先聲明,如果二位的坐騎不似你們形容的那般快速——也就是我可追得上的話,我即将截留二位,而且不再相信二位預服毒藥之說,因為你們在第一項對策上騙我,我就沒有理由再相信二位那第二項對策——” 兩人猛地忽哨出聲,齊齊帶缰,他們跨下的坐騎倏然長嘯,但人立之後不似平常馬兒那樣再行落地,卻藉着前蹄揚擡之勢,旋風般回轉沖刺,但見雙騎昂嘯,業已消失在暗中——蹄聲狂驟,仿佛連串的密雷一路響去! 不錯,他們并沒有誇大,這的确是兩匹其快如飚,其疾似箭的好馬,較之“小白龍”還有稍勝半籌! 雷一金沒有追,以他的坐騎“小白龍”性能而言,縱然追趕上亦雖費很長的時間,而他本人也不見得有把握一招之内擺平對方,假若對方要逃,不錯,他隻有一招下手的機會。

     怔忡了片刻,他終于歎了口氣,策騎上道。

     一路上他在想:這兩個不速之客會是什麼身份的人物,他們的消息怎會如此靈通?又是受了誰的指使而來!他們的确實目的何在? 不管怎麼說,雷一金至少體會到一點——從此,“青松山莊”将會是武林正邪決戰的導火線了。

     十天了,他又回到了“上饒縣”,回到了“大肚鎮”,安置好了馬大器的家小,且給他們捎回平安信,這才回到縣城“升昌客棧”歇息。

     現在,是清晨。

     仍然是一身黑衣,外罩黑袍,頭劄黑巾,那種純淨的黑,深沉的黑,配着雷一金俏而白裡透紅健朗臉色,看上去,他顯得神采奕奕,英姿昂昂,此際,他正從房中起來,悠閑行出客棧大門。

     空氣有些冷凜,但陽光卻是暖烘烘的,照在人身上十分舒适慰貼,是個散步活腿的好日子…… 大街上大雜雜忙亂了,來來去去盡是些牽牛羊馬,趕早集的人群,因此,他放開腳步,悠然閑閑地朝着郊外行去。

     郊外,一畦畦的莊稼把阡陌縱橫,早稻也都青蔥蔥地在晨風中輕輕搖晃着,這是大路的右邊,左面則是一座半高不大的小山,山上山腳,長滿了錯雜卻不十分濃密的的想思樹,這些想思樹,有些還延伸到路邊來了! 快步朝山腳下的想思林裡去,雷一金一面伸展雙臂,一次又一次的做着深呼吸,早晨這曠野中清新的空氣吸入肺中,特别予人一種愉快又舒暢的感覺,那麼鮮涼,那麼幹淨,那麼柔美,不由把隔宿的沉淘之氣一掃而光! 在林中,雷一金略為活動了一下,便拾着一塊平坦的石塊坐了下來。

     他輕輕瞌上眼,默默在沉思一些事情——他之所以要折回大肚鎮,就是要到無後顧之憂,免得對方獲悉他與馬大器這層關系而牽連到馬大器的妻兒,屆時投鼠忌器,接下去,便是救出晏修成的的女人,然後好好地幫“青松山莊”去對付“神龍教”! 四周是沉靜而幽靜的,一種帶有禅意的沉靜與幽寂,沒有一丁點喧嚣,一丁點吵雜。

     在這片刻,雷一金仿佛已能聽到泥下的蟲蟻呼吸,樹梢冷露的擅抖,多美好,之恬适的時光啊。

     但是,唔!是什麼聲音,破環了這安詳而平靜的境界呢?那聲音由遠處傳來,顯得急促而近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