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飛馳白龍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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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刻。

     斜刺裡一個叫張彪的兇悍大漢,他雙眼血紅,一條紅纓槍筆直指向敵人的心口上,看得出他滿口牙齒都在緊挫着,顯出一付勢不兩立的形态! 雷一金手上的屍體甫始丢出又立即返身,對方的紅纓槍在一抖一圈之下已插向他的咽喉,他頭微側蓦地矮身,龍圖刀緣天際閃過的一抹流星猝映猝滅,“咯嘣”一聲脆響,那條戮來的紅纓槍花已被他一擊震斷! 張彪乃是“黑山神”申虎得力助手,一身功夫十分了得,尤其在這根花槍上已浸淫了十五年時光,更為他赢得“鐵馬紅槍”的雅号,此時,他做夢也想不到才在交手的第一個回合就拆了兵器,他驟覺手上一震一輕,自己這杆心愛的栗木柄紅纓槍已斷了三分之一,還沒有來得及有第二個念頭,一隻手掌已鬼影般猝然斬來1“鐵馬紅槍”張彪驚駭地呼叫一聲,拼命側身竄出,然而,就像是他自己撲—上去的一般,龍圖刀“鳴”地一聲暴閃着層層的光芒,那麼準确地一砸下,“噗嗤”一聲悶響起處,張彪的腦袋被切成了兩片! 那邊——滿口金牙的兇悍大漢剛剛接住自己同伴的屍體擺下,這裡又死了一個,他的目光方才觸及,雷一金仿佛本來就站在這裡似的到了他的眼前! 驚得他“嘩”的大聲一叫,就地一個翻滾滾出,一個僅存一隻獨眼的大漢,“黑山神”申虎悶不吭聲地分開左右猛撲了上來。

     獨眼大漢使的兵刃器怪異之極,是一柄五尺長短,一頭為山叉,一頭為刃鏟的家夥,中間的烏黑杆上尚開有三個小孔,每在兵刃揮舞之際,能發出一陣嗚嗚咽咽,狼哭鬼号的刺耳聲音來,這件兵器有個名字,叫“叉鏟”,可做叉,亦可做鏟用,且在舞動之際所發出的怪響更可擾敵人耳目,是種相當霸道的家夥!“黑山神”申虎與獨眼大漢兩個人剛一上來便倏然分開,刀光如匹練也似卷成十三道光芒,交織着罩向敵人,獨眼大漢的“叉鏟”在連串“嗚嗚”怪響中翻舞騰飛,兩頭輪展,狂風暴雨般夾擊合攻! 這時,方才狼狽退出的紅臉大漢周循又氣湧如山地反撲了回來,一柄金背砍山刀照面之下,三七二十一分為二十一個不同的方向橫掃直砍——突然間,雷一金彈升半空,而在他彈躍的一刹,他的渾身四周拼射出千百條參差不齊的寒光,燦閃如一團爆烈輝煜的光球——他就似光球的中心,做着長遠飛射形狀的光尾,有如千萬顆流星拉過的光痕,那麼快,又那麼疾,甚至側邊人們的意念尚不及轉動,眩目的瑩光又猝然沉寂——當“飕”“飕”的銳氣破空之聲尚袅繞在人們的耳朵裡,獨眼大漢的一顆大好頭顱早已帶着滿腔灑濺的鮮血飛上了半空,他粗壯的身體猶在踉跄奔走——那是一種極其怪誕恐怖的情景,申虎正噓着氣連連跳躍,他的大腿上,肩背上,赫然裂開了七道血糟,紅臉大漢周循歪歪斜斜地用他那根金背砍山刀咬牙切齒地拄着地,他的胸前整整有四兩肉被削脫,現露了血糊、白森森的胸骨來,好險,隻要再差一絲,他的内腑恐怕也要被拉出來了。

     雷一金急急換了一口氣,正準備作下步行動,卻忽然發覺一名黑衣勁裝大漢正拼命朝前面水潭奔去,他手中執着一把鋒利的鬼頭刀。

    嗯,現在,他已隔着晏修成容身之處不足三四丈了。

     雷一金眼珠子一轉,用腳尖直挑起遺留的一柄長刀,長刀被挑起的一刹,他已猝而倏射向“黑山神”申虎身上——一個聲音驚恐的大喊:“申爺快躲——” 正在慌亂移動中的夜襲雷一金居處的一群,包括“黑山神”申虎在内,聽到這驚恐的喊叫,俱不由心頭一震,紛紛四散逃避。

     雷一金豁然大笑,身形仿佛是那柄長刀冷芒的一部份,緊跟着猝然射出,在半空中他雙臂用力向後一揮,像是夜空中一顆流星,那麼快捷地在眨眼間已飛越過長刀,宛如生着光輝的曳尾一樣長掠而回! 唔,那邊,那邊黑衣勁裝大漢已逼近水潭邊的晏修成,現在,雷一金隔他尚有十丈之遙。

     尚有八丈——黑衣勁裝大漢已撲到晏修成身前,他手中的鬼頭刀閃起一抹冷芒,水潭邊的晏修成蓦的大喝一聲就地翻滾,回手六掌拍出,黑衣勁裝大漢吃吃獰笑,身形一轉一旋,鬼頭刀帶起一片溜溜的閃灼虹光再度劈下! 雷一金雙臂倏震,人又騰空三丈,空中,他再次凄厲悠長的嘯叫:“龍圖刀——” 這聲音的确太恐怖,人悲慘了,宛如冤魂夜哭,幽靈長号,又似惡魔的嚎啕,阿修羅地獄裡傳來的受刑厲鬼的慘嗥,有那麼多不平,有那麼多憤恨,那麼多無盡的仇,無盡的冤,黑衣勁裝大漢剛剛第一刀截空,不待第二刀再去,這三個顫抖而充滿了一股無法煞厲的嘯叫字音,鑽入他的耳朵,駭得他猛一哆嗦,不由自主地“蹬”“蹬”“蹬”退了三步。

     對了,雷一金就是要這三步,就是要這一丁點在别人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時間,于是——他瘦削的身形一閃而落,準确無比地落在黑衣勁裝大漢與晏修成中間。

     黑衣勁裝人漢又是打了個寒栗,再退後五步,一張臉已吓得變成蒼白,手上的鬼頭刀也在不停地抖索。

     雷一金殘酷地笑了笑,頭也不回地道:“晏修成,你可曾受傷?” 後面水潭邊傳來晏修成帶着喘息的回答:“托福,托公子的福,周義這小子,他還沒有傷着我,倒是公子您這厲嘯,卻幾乎喚去了小子的魂。

    ” 雷一金沒有表情地半側身朝黑衣勁裝大漢道:“朋友,早曾說過你莫試,你卻非要證明一下,如今大約你已得到了答案,現在,你是自己動手還是由在下來成全你?” 黑衣勁裝大漢,他叫周義——顫抖了一下,目梢子急速往兩側一斜,那邊,“玉魔書生”賈石生以及“黑山神”申虎似在重整旗鼓,刀鋒在暗淡的星光下泛着寒芒,隻是,一個個的臉色都是青中發白,不大正常——雷一金仍然站在那裡,神态平靜地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他連正眼都不向環伺四周的敵人看一下,自管執着衣衫的下擺在擦拭那把“龍圖刀”的身上血迹。

     晏修成的語聲忽然自後面傳來:“小心了,公子,有三個不怕死的角色正從岩石上掩了過來,他們忘記黎明的曙光将他們的影子拖在地下——” 雷一金淡淡地道:“周義,不要再瞟了,他們救不了你。

    ” 眼前這位黑衣勁裝大漢——周義已慌得完全失去了主意,他再猶豫了一下,蓦然身形暴縱,刀光一閃,狂風驟雨般朝雷一金砍來十幾刀! 雷一金笑道:“好!” 龍圖刀又穩又準又沉又報地倏而砸擊,在一片連串金鐵震響中,對方的十幾刀已吃他全然硬生架出,龍圖月一閃突掠,周義狂吼一聲,左臂已裂開了一條長有尺許的翻卷血口子,熱血頓時并濺,流了他一臂一襟! 悄無聲息的,岩石後三條人影猝然撲下,一柄倒勾劍,支狼牙棒,一條鋼骨鞭,分成三個不同方向卻在同一時間猛擊而來! 雷一金暴聲宏笑,身體不閃不動,那麼準确地将手中“龍圖刀”擊出,人影瞬間晃掠之下,那三名猝擊者都已踉跄不穩地退了出去。

     周義觀準時機,大吼一聲搶身而進,鬼頭刀上插敵人下颔,半途一偏斬向對方右胯,左掌一晃突出,再猛劈敵人胸膛,一招三式,又急又狠! 雷一金“呸”了一聲,仍然不移不進,龍圖刀一閃,“哨”地一聲震開了鬼頭刀,左掌出招“潛龍在洲”倏平倏斜恰好撞上了對方劈來的掌勢,于是,這一下就成了硬碰硬了! 在一聲突起的“咔喳”聲中,周義尖号着暴退躍出,連鬼頭刀也摔在地下,雷一金冷冷一笑,如鬼魅般随形跟着前進! 大吼一聲,那三名被震退的朋友又拼命合攏圍上,三件兵刃帶着破空銳風兇狠地招呼上來了! 雷一金身形微側,“噗”地一下俯向地面,三件兵刃呼嘯着自他背上掠過,當他們來不及做應變時,龍圖刀“呼”地一聲硬生生削斷了三雙人腿! 已重新布署好,申虎他們又圍了過來,申虎努力吸了口氣,勉強壓制住了心頭的激動與惶悚,他艱澀地道:“雷一金……你好歹毒!” 雷一金笑了笑,道:“一旦動了手,就談不上仁慈了,好歹總算讓你們見過‘龍圖刀’的威力,‘龍圖修羅’的傳人并不像你們想的那樣濃包!” 申虎咬着牙,道:“你不要得意,雷一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