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五回 開愚園遊春誇富麗 換香車過市獨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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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知月樓近日新姘了徐姓寡婦,故與寶玉疏遠。

    因那寡婦頗有财産,籍隸廣東,喬居滬上。

    所生一女,帶在身邊,青春二八,正當破瓜之期,生得綽約多姿,與母面貌仿佛。

    那天,母女二人也到丹桂看戲,被月樓看中,先與寡婦勾搭上了,寡婦的銀錢盡他濫使濫用。

    但其女終嫌礙眼,往來有些不便,要想與寡婦商議,同女成其美事,不獨一箭雙雕,而且一鍋熟了,不緻走漏風聲。

    計較雖定,尚未啟口,故現下與寡婦分外親熱,怎肯到寶玉家來?寶玉得此信息,十分憤恨。

    後來月樓因此事發覺,上海縣葉大令将他拿捉,監禁獄中,聽審之時,受那鐵錘的毒刑。

    寶玉聞悉情形,并不憐惜。

    翻是未通情好、毫無瓜葛的沈月春,隻為平日愛慕月樓,私自與縣差商懇,送了許多銀子,使臨刑不受痛苦,又親到獄中慰問。

    誰知月樓未悉底蘊,反對月春怒目而視,說了幾句不情理的話,氣得月春大哭而歸。

    雖是月春癡情,然與寶玉一比,越顯得寶玉的無情。

    此段月樓情節不是我書中的正文,略略表過,就算交代,以後不再說他了。

     且說寶玉昏昏悶悶,度過殘年,又屆新春,另有一番景象。

    況他性愛奢華,把房中重加修飾,務勝他家幾倍。

    即身上的衣裙、頭上的首飾,都要改造更新,以便炫人耳目。

    故那班舊好新知,以及遠處的富商貴介,一個個慕名而來,争相報效,天天把房間擠滿,忙得寶玉分身不開,送往迎來,門庭如市,即使忙裡偷閑,也不過日間坐幾趟馬車,兜幾個圈子罷了。

    到了晚上,非惟侑酒出局,還要下榻留髡,揀兩個年輕的住宿,以解了。

    到了晚上,非惟侑酒出局,還要下榻留髡,揀兩個年輕的住宿,以解自己的饑渴。

    因此自朝至暮,竟無片刻暇閑。

    直忙到二月過後,枇杷門巷始覺車馬稍稀,夜間方與大姐阿金到丹桂園、金桂軒看了幾本戲。

     不覺已是三月中旬,那天阿金向寶玉說道:“今朝我到陸昭容小姐搭去,聽見俚笃講起,靜安寺格搭,新造一座大花園,叫啥格‘愚園’,連申園随歸并進去,格落場化也大,景緻也好,據說後日( 讀熱) 開園。

    倪阿去白相相佬?”寶玉點點頭,答道:“格個(讀格) 花園倒造得快格,倪隻有幾個月 去,啥已經要開哉!倪後日去末, 搭奴去定好一部頂好格馬車,格末好出出風頭,勿然,坐着仔蹩腳格車子,颠末颠煞快,撥别(讀白)人看見仔,阿要難為情煞介?”阿金道:“勿是我海外,我去叫馬車,還 天字第一号,呒不蓋招格, 放心末哉!”說罷,即忙去預定馬車。

    剛走到一梯跟首,忽然回轉身來,問寶玉道:“ 我想着一句閑話勒裡, 還是要坐轎車呢,皮篷車呢,還是亨斯美搭雙馬車介?” 寶玉笑道:“轎車末忒悶,亨斯美末自家弗會拉缰繩,倒底皮篷車最好。

    不過要駕兩隻馬格哩。

    ”阿金連說:“曉得,曉得。

    ”自去把馬車叫定了,不表。

    書中有話則長,無話則短。

    到了後天清晨,寶玉一早起身,先将首飾官箱取了出來,然後洗面梳頭,拍粉點胭脂。

    阿金在旁伏侍。

    插戴首飾,件件新式。

    黃的是金子,白的是珠子,紅的是寶石,綠的是翡翠,五光十色,照耀眼簾。

    還有臂上的金镯、珠镯、翡翠镯,指上的金戒、珠戒、寶戒、鑽戒,色色精工,大半是楊家之物改造了時新的花樣,雖非無價奇珍,然海上莺花隊裡已屬罕有其匹。

    頭上打扮齊整,用過了午膳,再将衣裙更換,穿一件藍地金花閃緞夾襖,束一條大紅百褶繡花裙,足上着一雙藍幫金繡花鞋。

    更換已畢,又在官箱内取出金表、多寶串兩件,挂在翡翠鈕扣上面,方對那大着衣鏡照了一照,正不愧有傾國傾城之貌。

    誰知一念貪淫,沉淪欲海,悠悠忽忽,過了二三十年,把那西子、王嫱,變成了無鹽、嫫母,依然身無歸着,不堪回想當年,漫說紅顔薄命,也是他自作自受,為妓女貪淫之惡果。

    故惜紅生有詩歎之曰: 怪他底事太風騷,漫诩今朝意氣高。

     富等煙雲容易散,花經霜雪不堅牢。

     鴛盟屢背思淫佚,狐媚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