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四回 騷人鸨婦共載一船 信女善男同登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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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呢勿怕?間搭格活菩薩勿比别場化 。

    ” 爾霭道:“ 你們隻管放心,菩薩如果責罰起來,有我一個擔當,斷不累着你們的。

    況且我是讀書人,該由孔夫子所管,菩薩怎敢管着我呢?”說罷,哈哈大笑。

     阿珠也說道:“賀老實梗說,菩薩實頭蠻靈格,我格年仔,也聽别人講過,有幾化鄉下人,搭仔航船去燒香,船浪男男女女,足有三四十個,賽過豬羅實梗,困仔一船笃,話末說男女分開困格,其實用蘆席隔隔(讀夾),仍舊通連格哉 。

    内當中有一男一女,勿知哪哼, 看中我,我看中 ,到仔半夜把,格格男爬到仔格格女身邊去困哉,落裡曉得,困到明朝,兩家頭連牢仔,拆勿開格哉,當時死末勿死,阿要難為情煞。

    引得合船格人看俚笃格副樣式,有格末說笑俚,有格末埋怨俚,有格末可憐俚,有格末說菩薩真真靈驗,勒浪責罰俚,有格末說大家求求菩薩,阿好寬恕俚。

    七張八嘴,鬧到仔夜,格格兩家頭才死脫,仍舊連勒一淘,隻好幾化人拼湊仔銅钿出來,定做仔一口大棺材,拿格兩個人殓脫格。

    格件事體倒并勿是瞎說 , 想菩薩阿像活格佬?到底誠心點格好,得罪仔呒趣格?”爾霭聽了阿珠這一段說話,知他們的迷信牢結在心,非數言所能剖解,故不覺又笑道:“ 你講的這件事,更不要緊,現與你家先生分床而睡,這幾夜從未私自過去,如何會相連在一處呢?” 阿珠不等他說完,伸手将爾霭打了一下,說道:“我好落告訴 ,不過說菩薩實梗靈法,叫當心點格意思,呒不啥拉到大先生身浪去格 。

    ” 爾霭正要回答,忽聽寶玉說道:“阿珠, 格套閑話,原說得勿好,勿怪賀老要拉到奴身浪,弄出臭攀談來哉。

    橫勢故歇燒香,奴是真主,賀老不過陪陪奴,菩薩面前通起疏頭來,亦勿上啥名字,就算勿誠心點,也呒啥要緊格,要唔笃多嘴作啥嗄?”爾霭道:“誠心原在心裡,不在外面的,若隻是外面至誠,心中藏着惡念,那才是真真不誠心呢。

    ” 寶玉道:“ 蠻對蠻對,格落有兩句俗語,說‘要求黑心人,吃素淘裡去尋’,勿然,戒酒除葷,外面看看,也勿好說俚勿誠心 。

    ” 四人在中艙說笑了一回,天已傍晚,杜阿二早将香燭購齊,裝了一籮擔,挑上船頭,來請寶玉過目。

    寶玉出去看了一看,即咐吩放在頭艙上面,免得污穢亵渎。

    其時月尚未升,看那滿河中的船隻,都把桅杆上的号燈點起,依稀是萬點明星,映着水面的波紋,蕩漾不定,煞是好看。

    有詩為證: 漫誇月湧大江流,燈影如星萬點浮。

     今夜魚龍應不寐,争相吞吐水晶球。

     寶玉伫望多時,方才回身入内。

    當晚一無所事,用過夜膳,大家早些安睡,以便明晨上山進香,不必細叙。

     到了來日黎明,寶玉與阿金、阿珠等先已起身,梳妝方畢,爾霭也着履下床,洗過了臉,見寶玉等打扮停當,即交代船家雇了五乘小轎、兩名腳夫,在岸邊伺候。

    寶玉等各各飽餐了一頓早飯,方始離舟登陸,上轎啟行。

    爾霭在前,其次是寶玉、阿金、阿珠,最後是杜阿二,因阿二不慣騎馬,故也叫他坐了轎子。

    這五乘轎子與上海、蘇州的不同,毫無裝飾,一樣的布圍竹杠,不分美惡,坐身甚是狹窄,取其便于登山越嶺,聊以代步而已。

    兩個腳夫挑了籮擔香藍,以及應用什物,追随在後。

    一行人衆,滔滔滾滾,徑向天竺而來。

     單提寶玉坐在轎中,一路之上,看不盡真山真水的名勝,仿佛換了一個世界,幾如山陰道上,令人應接不暇,竟與海上繁華,絕然相反,不覺生潇灑出塵之想。

    少頃轎子上山,雖道路崎岖,看那班轎夫,穩步徐行,俨同平地,足見他們是走慣的,穿深林,兜曲徑,履險如夷。

    翻過了一座嶺,便見天竺高峰即在面前,果然好一派佳景也。

    有短贊為證: 丹峰耀日,碧 淩雲; 繹牆綿亘,绀宇巍峨。

     這一邊蒼松密密,化作龍鱗; 那一邊翠竹森森,斜拖鳳尾。

     爐煙缭繞,都結成紫霧騰空; 山石 崎,誰點就黃金布地。

     卅六參瑤階玉砌,層層須拾級而登; 數百對綠女紅男,個個為進香而至。

     從知天下名山,均被缁衣沾盡; 不信世間靈境,偏多紛黛來遊。

     正是: 極樂真如天竺國,此身疑至大雷音。

     欲知寶玉進香後是否與爾霭同遊西湖,下一回再行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