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五回 寓京城尋訪十三旦 張豔幟巧遇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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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勒啥場化介?” 阿珠道:“ 我也問格,俚回頭我勿曉得,我就進來哉,勿然,倪打聽着仔住處,我搭金姐到俚屋裡,格是蠻容易捉牢格。

    ” 寶玉道:“ 啥能格 懂,想勿出念頭格佬!俚 勿勒浪做戲末,倒有點難尋格,既經勒同樂登台,倪隻要問戲館裡就曉得哉,況且一個月有幾日上台,即使難為情問别人,倪好日日去看戲,終有一日碰着俚格面,等俚卸仔妝下來,難末唔笃過去邀俚,說奴住勒啥場化,專為仔俚勒進京格,俚聽見仔末,自然到奴寓來碰頭哉。

    ”阿珠與阿金聽了,均說:“蠻好,倪明朝就去看戲,橫勢呒啥事體勒裡做,落得去白相相,散散心,作興碰巧,齊頭俚勒浪做戲,也未可知格。

    ”三人計議已定,夜膳後各早安睡,究竟路途辛苦,彼此倒頭便着。

    一宵晚景休提。

     到了來日清晨,寶玉起身梳洗,格外打扮得齊齊整整,袅袅婷婷,仿佛二十開外的人,雖無絕世豐姿,較前又且略遜,然工于修飾,尚算不得徐娘半老。

    因今天出外,一來找訪十三旦是他本身的正務,二來借此招搖過市,賣弄時髦,欲使京城中公子王孫、富商貴客,人人知道他的名譽,是上海第一等美妓,即或舊好未逢,亦可新盟重訂,既無虞資财之缺乏,且能蔔囊橐之充盈,一舉兩得,無過于此。

    故前人有七律一首,以志寶玉在京所作之事。

    其詩曰: 鸾飄鳳泊覓鴛俦,雌雉飛來牡欲求。

     不作羝羊藩自觸,竟同狡兔窟先謀。

     鵲鳥暫喜雙星渡,猿馬難将兩意收。

     恨煞子規聲夜送,伯勞飛燕各歸休。

     是詩寓意,諒看官們定能剖解,無煩在下分說的了。

    且表當時寶玉梳妝已畢,換好衣裙,又等阿金、阿珠紮扮停當,方命茶房叫了一乘彩藍呢紅攔腳的中轎、兩乘元色布小轎來,早已是日将晌午,寶玉遂即同着阿金、阿珠上轎前往,交代了轎夫去處,一徑向同樂戲園而來,惹得街市上的人,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為因寶玉頭上的插戴、身上的穿着,件件是上海新式,光華奪目,彩色動人,與北京婦女裝束判若天淵,所以萬目攢視,都向着轎中指點,甚至有幾個看出了神,口中不住的高聲喝彩。

    這班大半是風流浪子,以及下流社會之輩,緻有此窮兇極惡的形狀,好像吃得着、看得飽的,随來随去的睜瞧。

    至于上等的富商貴介,與那有品行、有年紀的人,始而迎面看了,或猜是宦家姬妾,或疑是富室嬌妻,惟内中閱曆深的,到過南邊幾次,卻知是時髦的紅倌人。

    既而大衆留心,見了轎背後插着大紅名片,刻着胡寶玉三字,足有碗口大小,俨然是一位翰林公,無不掩口胡蘆,方曉得他是南部煙花中人物,非北地胭脂可比,故有此絕頂奢華之景狀。

    若下等的凡夫俗子,還道他是翰林的夫人,你想好笑不好笑嗎?寶玉有此一番做作,果然哄動了京師,現下暫且慢表。

     但說寶玉等的轎子在人叢中挨挨擠擠,好容易出了大街,穿過了兩條胡同,略略清靜了些。

    及至将近戲園,又是一番擁擠,方才到了同樂門前。

    三乘轎子歇下,阿珠過來攙扶寶玉,同阿金相将而入,案目引領至包廂中坐下。

    其時剛正開台,台下各看客一見寶玉這副打扮,俱向上引領而望,連戲都不看了,隻在那裡談論。

    寶玉一任他們觀看,大有旁若無人之概,閱過戲單,果然今天沒有十三旦的戲,心中究不甚快,所以勉強看了四五出,雖覺戲中音律遠勝春申,然行頭平常,殊難動目,況十三旦又不上台,我何必多坐在此?不如早些回去,明日再來探訪罷。

    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

    約摸看到三下多鐘,便與阿金等退出戲園,上轎而返。

    依舊一路挨肩擦背。

    行至半途,寶玉見迎面來了一乘大轎,轎前一頂單頭紅傘,有十幾個跟随護從人等,知是一位大官府,自己的轎子連忙避在一邊,讓他們官轎過去。

    那官轎擡至臨近,寶玉定眼細看,原來轎中坐的那位大人,就是從前在廣東認識的。

    正是: 竊幸街頭逢舊識,好從辇下播香名。

     要知是那一位大人,下回即行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