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回 蔡謙良熱心先納寵 林黛玉冷眼作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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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說這樣的好,主人隻得依允,然後大家挨次而坐。

    主人敬了一杯酒,即坐在末席相陪。

    衆人不拘禮節,暢飲了幾杯,均與主人打趣說笑了一回。

    惟飲酒之時,隻有一件事最讨厭。

    是什麼一件事呢?就是正廳天井之中,那一班極考究的燈擔堂名,口中唱着昆曲,吹着一枝笛,又和着一副鑼鼓,鬧得人人腦脹,個個頭疼。

    越在吃酒的時候,他偏唱得越起勁。

    明說是侑酒,其實好像和尚咒食一般。

    即使懂他的曲子,也要厭煩;若絲毫不懂的人,恨不得叫他停唱才好。

    然人家有喜慶之事,都要用着他們,并非愛聽唱曲,不過添些熱鬧罷了。

    如今酒席筵前,連大衆說話都有些聽不出,好容易等他唱過幾出,方始停止不唱,耳根才覺清靜。

    于是各席上猜枚豁拳,轟鬧了一陣。

     那楊四亦然高興,與梅道卿、柳維忠、李雨泉、呂桂全、胡士誠等一班熟識的人先豁過了一個通關,然後商議道:“今天晚上必須弄個公份,熱鬧熱鬧才好。

    未知衆位以為如何?” 衆人一聽此話,個個贊成,都說公份不可少的。

    楊四又問道:“ 衆位既然認可,究竟鬧些什麼,方有趣味呢?請公論定了,好去照辦。

    ” 說罷,衆人議論紛紛,有的說叫說書,有的說演戲法,有的說做髦兒戲,有的說請幾個清客來唱曲局罷。

    獨有柳維忠說道:“與其做髦兒戲,不如我寫一張條子,叫丹桂來演一本大戲,豈不更好嗎?”楊四道:“ 說書、戲法太覺冷靜,清客曲局恐一時未必請得到;至于柳兄所說的丹桂大戲,雖然極便極好,隻是此地天井尚小,怎樣搭這大戲台呢?據我看起來,還是做髦兒戲。

    他的人數也少,戲台也小,這天井裡面,尚将就得過,究屬比說書、戲法熱鬧得多。

    柳兄,你聽小弟這句話說得是不是?” 維忠聽說,向天井内望了一望,果然搭不下這大台,也就應允。

    衆人亦然惟命是從。

    楊四一面寫了字條,差人去叫髦兒戲,一面開了一張公份單子,把衆人姓名寫了,共有若幹份,交與主人。

    主人惟有謙遜,向衆人謝了一聲。

    其時席間大菜已上,衆人因在日中,酒已吃不下了,大家要了飯吃,就此散席,各各分坐,吃煙的吃煙,用茶的用茶,均随其便。

    惟楊四拉了道卿、維忠、雨泉在書房中聚了一桌和。

    碰得不過四五圈,忽聽門外轟轟的放了三個铳,鑼聲響亮,人音嘈雜,曉得新人的轎子到了。

    楊四等四人不等這副牌碰完,大家立起身來,三腳兩步奔出書房,走至廳前觀看。

    見那頂轎子擡進門來,居然用的是花轎,一樣旗鑼傘扇、銜牌執事,和着一班鼓手小堂名,吹吹打打一擁來至廳上。

    其時黛玉等衆校書都到外面,連吃喜酒的男客人以及閑雜人等,一齊瞧着那花轎,把一間正廳擠得滿滿,隻怕人家娶妻也沒有這樣排場。

    但有幾件不好,不像娶妻的樣子;一來缺少了幾肩送親轎子,這倒還遮飾得過;二來将花轎停下,那個掌禮,單把新人請出,不去請那新官人出來,惟見兩個家人執着兩盞紅台燈在前引領,後面兩個喜娘扶着新人,一徑向裡邊去了。

    那班執事人役與堂名、鼓手等,全行退下。

    此刻看的人雖知他是納寵,因他有這副場面,所以個個伸長頸子,要看他們交拜天地。

    那知仍舊沒有,空有這迎娶的架子,未免大家掃興,各自散去。

    不說楊四回轉書房,依然碰他們的和,單表林黛玉看了這副景象,心中狠不舒服:“設或楊四将來娶我,也照這個樣兒,豈不羞煞!我今番看了他,倒觸動了自己心思,作個準備。

    如楊四前來議娶,必須預先與他論定,不得以姬妾看待,我方嫁他;不然,任他豪富,我也不貪圖的。

    ” 黛玉一路胡思亂想,跟着李巧玲等衆人回進女廳上面,又見蔡謙良同大夫人雙雙坐着。

    喜娘攙新人過來,叩了四個頭,叫了“老爺”、“太太”,然後謙良與大夫人把新人送入洞房。

    巧玲、三三等高興,随他們進去觀看,隻有黛玉氣得默默不語,獨坐在女廳上納悶,暗歎金巧林沒有眼睛,嫁與謙良這薄情人。

     那知謙良将巧林娶歸,費了許多心機。

    起初夫人不許,說你已有了兩個姬妾,何須再娶?謙良再三央告,方才首肯。

    及至夫人應允,巧林忽扳長扳短,要怎樣的迎娶,怎樣的場面,不肯與尋常納妾一般。

    謙良沒法,又向夫人央求。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