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回 漏洩春光下堂求去 償還夙債賃屋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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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黛玉與月山同車,幸在晚上,所以一時無人識破。

    因月山住在法界,那馬車向南而去,不及一刻工夫,早到月山家中。

    月山引領上樓。

    好得月山并無家小,隻用一個天津人,不須防别人礙眼,盡可以放浪形骸。

    黛玉到他房中,無非春風一度,同上陽台。

    其中細情,諒看官們大家曉得,不勞在下表明。

    況這樣龌龊之事,若要細細描寫出來,不但污我筆墨,而且有關風化,勢必受人指摘,将一部好好的小說比作淫書,有幹禁令,故我把這段情節略表幾句,就算交代了。

    總之,黛玉淫賤,私與伶人姘識;到後來甘心作娼,終老煙花,不得收成結果,也是自作自受,我且表過。

    仍說黛玉、月山二人事畢之後,猶自唧唧哝哝,說不盡的恩愛。

    其時阿金坐在外房,守候良久,曉得時已不早,即便低聲喚道:“奶奶阿要去罷?辰光已經弗早,足足有毛兩點鐘哉,再勿轉去,撥勒老爺曉得仔,查問起來,叫我哪哼回答介?我是擔當勿起格 !” 黛玉聽了,隻得整頓衣裙,把鬓腳刷一刷光,然後開了房門,與阿金走下樓來。

    月山随後相送,黛玉又叮囑幾句,無非叫他不要洩漏風聲,不要将我抛撇。

    月山唯唯答應,送至門前。

    黛玉同阿金上車,又交代馬夫切勿聲張,賞了他二十塊錢。

    那馬夫貪圖賞賜,自然不在外邊談論了。

    黛玉到了家中,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成就這件美事,頗為得意。

    但不能盡長夜之歡,未免有些缺憾。

    終須想個計較,出了此處樊籠,方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稱了自己心願。

    不然,幽期密約,夜夜跋涉奔波,非惟來往不便,而且久而久之,難免風吹草動,弄出事來。

    黛玉想到其間,把一天歡喜又變做了愁悶,呆呆的坐着出神。

    阿金在旁見他這般形景,早已猜透他的意思,說道:“奶奶困罷,三點鐘也敲過格哉。

    念頭末 去想俚。

    随便啥格事體,出路有路,呒不預先料定格 。

    奶奶 想阿對?” 黛玉聽他一說,果真不差,就把愁悶消了一半,向阿金說道:“ 也去困罷,明朝 晏(晏讀俺)點起來末哉。

    ”阿金答應,自去睡了。

     今夜黛玉身子松爽,異常疲倦,撇去了胡思亂想,自然一橫就着。

    直睡至午後起身,猶覺神思昏昏。

    阿金伏侍他梳頭,忽然說起一件事道:“奶奶,我今朝早晨頭,走到樓下底去,聽得倪道夥裡勒浪講一件新聞,說是老爺轉來講格,的确是真格呀!”黛玉道:“啥格新聞介?真來勿真,也 說出來 。

    ”阿金道:“我來告訴,就是抛球場蔡家(家讀夾)裡格姨奶奶,前日仔夜裡向,帶仔一個大姐來逃走脫哉呀!” 黛玉道:“說明白 ,阿就是蔡謙良舊年八月半讨格金巧林介?” 阿金道:“正是正是!蠻對蠻對!金銀首飾卷仔勿少去笃!據說有格物( 讀末)事,才是預先運出去的。

    難末到仔昨日,蔡家裡格位老爺差仔幾化下底人到四面去尋,落裡尋得着?隻少拿租界要翻轉來,總歸影迹全無。

    勿知明朝阿要報捕房格 !”黛玉道:“ 勿是奴說現成閑話,奴老早曉得俚要逃走格哉。

    不過實梗樣式逃仔出去,弄得出頭勿得,除脫到别場化去躲避,呒不别格方法。

    叫奴末勿實梗格,要出去末,老老實實,對俚當面說明白仔,勿怕俚關殺仔奴 。

    ” 阿金道:“ 錯是不錯。

    不過格種事體,要做出來看格,好說明格自然說明,勿好說明格 也實梗說明白仔。

    就算讓 出去,弄剩一個光身體,一點物事弗許拿,哪哼出去過日腳介?” 黛玉聽他議論,也是有理,惟我另有主意決不與那巧林一樣的。

    兩人談談講講,不知不覺,天又晚将下來。

    等到用過夜膳,仍到那邊去看戲,順便做這件不端的勾當,直至一兩點鐘方始歸家。

    夜夜如是,一連有兩月光景。

    外面的風聲慢慢的吹将開來,一人傳十,十人傳百,漸漸傳到楊四耳中。

    楊四本在那裡疑心,為因黛玉夜夜出外,須至二三更天方才回家,已猜他必有外遇,否則單看一本戲,看到十一點半鐘,應該要回來了。

    楊四原拟想盤問他,又怕他尋事吵鬧,故此忍耐下去。

    今耳中聽得這句說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