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二回 單趨賢幫忙辦喪事 胡寶玉越禮出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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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上兩回書中載,寶玉的哥哥阿二病重身故,寶玉為之經營喪務,入殓方畢,又議出材,必欲大大的舉動一番。

    不知者以為情關手足,厚待親兄,然自明眼人觀之,不過欲張慶餘堂的場面罷了。

     在下做到這裡,偶有一友過訪,見餘案頭的稿本,略一過目,即笑謂餘曰:“子誤矣,子誤矣,慶餘堂開喪一事,确然有之,但是弟而非兄,子得無傳聞失實乎?”餘曰:“唯唯,實誤于想當然耳,蓋因寶玉之母原系箍桶匠之妻,其後姘識小鏡子,隻生寶玉一女,未聞更生一男,然則阿二系桶匠之子無疑,其母先嫁桶匠,後姘小鏡子,餘故謬斷阿二為兄,寶玉為妹耳。

    ”友又笑曰:“子但以理猜測,安得足為定評哉?子試思寶玉之母,既可以姘小鏡子,則小鏡子伏誅後,何不可再姘他人,而再生一子乎?”餘亦笑曰:“是則餘不敢知矣,不知而強以為知,其咎固不容辭。

    然餘書宗旨,并非考胡寶玉之家世,不過借胡寶玉做個榜樣,描摹其平日所作所為,編成小說體例,以醒世俗之迷。

    故是書不名之曰‘胡寶玉’,而别名之曰‘九尾狐’。

    由是而言,則現在鋪排這段情節,聊以表胡寶玉之驕奢淫佚超出尋常,無論是兄是弟,而推其初心,亦不過借此名目而已。

    餘故于前回書中早經表出,現下雖聞君言,也由他以訛傳訛,将錯就錯的了。

    隻要慶餘堂有這開喪一事,就不算在下虛言,何必分清他兄弟的來曆呢?”友聞餘之強辭,竟默然而退。

    餘遂磨墨伸紙,逞着自己這枝秃筆,仍承上文做将下去。

     且說阿金先從房中走出,見帳房同來的朋友原來不是别人,就是昔年認識的單趨賢,連忙叫了一聲“單老”,問道:“單老,為啥多(讀帶)年勿到倪搭來介?”趨賢未便實說,坍了自己的台,隻說:“這幾年我在湖北,跟着申大人辦事,直到此刻才回來呢。

    ” 其實,趨賢起初原在申觀察處做帳房,固是極好的際遇,後來營私舞弊,被觀察查知,立即将他驅逐。

    再去投奔關武書,武書仍在丁統領帳下,頗為信用,就托他在統領前吹噓,果然有效,因丁統領前在寶玉家見過趨賢,知他小有才能,也叫他做了帳房。

    那知舊性不改,做不到兩年,便往外邊狐假虎威,恐吓鄉民,勒索陋規,私宿土娼,種種作惡,幾乎鬧出事來。

    忽被統領訪悉,赫然大怒,定要按律嚴辦,還虧得武書再四懇求,方才從寬發落,将趨賢遞解回籍。

    在家過了一年,弄得吃盡當光,想起上海尚有熟人,還是到上海想法的好,所以湊些盤纏,于二月中來到此間。

    怎奈衣衫藍縷,連從前的老本行也不能做了。

    幸喜遇見幾個舊友,稍稍照應,有事叫他去幫幫忙,騙口飯吃,不然,在申漂泊,豈不要活活餓死的嗎?現今寶玉請的帳房也是他的朋友,所以帶他來做幫手,他聞說是寶玉家有事,因向帳房借一套衣服才來。

    眼前阿金問他何以久不至此,他怎好說出這所以然呢?數言遮飾了過去。

    卻好寶玉也走了出來,見是趨賢,亦然叫應,請他們進房坐下,免不得先與趨賢寒暄幾句。

    趨賢竟忘卻自己已到這般地步,又複洋洋得意,以為此番幫過了寶玉的忙,可以有飽飯吃了。

     不言趨賢心中快活。

    那帳房要問寶玉取下訃的名單,寶玉方才已命人摘出,交與帳房。

    帳房又問點主之人可曾定奪,寶玉道:“格倒一時頭浪想勿出啥人笃,要請個把闊點格末,隻怕俚看勿起倪,勿肯來末哪哼嗄?倒替奴想想看,阿有啥闊點格人,奴送銅钿倒勿在乎此格。

    ”帳房聽了,正仰着頭在那裡想,趨賢也聽得有銀錢進帳,即先接嘴道:“你要請點主,我倒有個人呢,說起來你也認得的。

    ”寶玉與帳房同問何人?趨賢道:“事有湊巧,不是别人,就是我的譜弟關武書,一向在丁大人标下當差,他的官運狠好,現在已是實缺的營守備,加上遊擊的升銜,藍頂花翎,狠有些場面,雖是個武職,總算國家的三品大員。

    昨天進城往道轅拜會,途中遇見了我,我問他公館在那裡?他說在法界名利棧,來申采辦軍裝的,要在此耽擱二十天。

    如果你請他來點主,隻須我去,斷沒有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