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回 大排場衆客賀懸牌 小結尾淫娼重出局

關燈
,拉着寶玉問長問短。

    寶玉對答如流,心中卻在暗算,曉得子青是個戶頭,用斧頭斬得動的。

    隻不知他脾氣如何,可是一位出錢施主?待我用一套柔軟工夫先去籠絡他,即使鄙吝的,也要叫他情情願願,将銀錢送上門來。

    故對子青嬌聲軟語,與他裝煙倒茶,件件都是親手,拍得馬屁滴溜滾圓,其實要想在他身上發一注小小橫财。

    子青那裡知道?隻當寶玉真心相待,有意于他,所以快活到極處,不知怎樣才好。

     閑談到上燈時候,胡士誠、郭綏之以及張、李、王等三位不先不後的來了,進房與子青相見,士誠先問道:“子青兄來得早吓,為什麼不到我家裡,與我一同來呢?” 子青剛要回答,即聽綏之說道:“ 他好像一隻饞貓,見了一條腥氣的魚,要想獨吞下去,所以一早瞞着我們偷到這裡來呢。

    ”子青聽了,伸手把綏之打了一下,笑罵道:“你真是個狗嘴,生不出象牙來。

    如果我一人想偷,何必約你們到這裡相叙?這句話,豈不是你差了嗎?”綏之道:“ 你說我是狗嘴,卻不甚切當。

    像你喜歡偷吃這塊肥羊肉,那才是個狗嘴呢!” 二人你說我,我說你,說個不了。

    士誠恐他們認真,弄出事來,在旁止住道:“你們再要多講,恕我不陪了。

    ” 寶玉也道:“ 兩位大少專門說笑話,講得隻怕嘴幹哉,阿要用口茶罷?” 說着,親手倒兩杯茶過來。

    兩人接了,方才不語,彼此付之一笑,與衆人閑談了一回。

    子青聽報時鐘已鳴八下,即吩咐端整擺席。

    寶玉也交代下去,霎時擺設停當,遂請衆人入座。

    士誠等一一坐下,子青坐了主位,請問衆位叫局,大衆并不推辭,各各寫了局票。

    子青取來觀看,士誠叫的是沈月春,綏之叫的是陸昭容,其餘叫的是無非吳新寶、金賽玉一班有名人兒。

    子青閱畢,自己也寫了一個,一并交了下去。

    然後歡呼暢飲,連幹幾杯。

    寶玉在旁殷勤勸酒,說說笑笑。

    不及一刻工夫,樓下異常熱鬧,知是局已來了,紛紛上樓進房,計共四位校書。

    子青一看,惟月春、新寶未到。

    衆客各在旁側坐下,一片的“張老”、“ 李老” 聲音,煞是好聽。

    子青正在得意之際,忽聞下面連喊幾聲“叫局”,走進一個娘姨,執着三張局票,請寶玉去出堂差。

    寶玉未便推托,皆為新做生意,不好得罪客人,隻得起身向子青等告罪。

    子青等不能阻止,由他自去。

    寶玉換過衣服,又說了一聲:“對勿住,奴是就要來格。

    ” 說完,匆匆下樓上轎去了。

    子青心中甚是沒趣。

    豈不是一廂情願嗎?若做了妓女,單做你一戶客人,即不餓死,如何夠一家的開銷呢?閑話少說。

    當時四位校書彈唱将畢,即見沈月春、吳新寶一同來了,又接着唱将起來,果然響遏行雲,不同凡響。

    士誠就拉着子青等衆人,豁了十幾個搶三。

    旁邊月青、新寶等局各代了幾杯酒,陸續轉局去了。

    尚不見寶玉歸來,子青等甚是焦躁,幸得士誠在席敷衍,又豁了一個通關,吃了幾樣菜,方見寶玉自外而入,說了許多抱歉的話,始得大家快活。

    綏之更是高興,高聲說道:“方才寶玉一去,打斷了我們興緻。

    此刻來了,我們再擺一台酒好不好?”士誠、子青等都默然不答。

    綏之道:“再擺一台,算是我的。

    ”回頭就吩咐翻台。

    士誠道:“綏之兄,你明天本要擺酒,何必今夜翻台呢?”那知綏之任着自己豪興,也不顧子青吃醋,執意要擺第二台酒,不肯收回這句話,坍了自己的台,故不聽士誠之言,命寶玉喊将下去,以盡今日之興。

    正是: 羅列珍羞方啟宴,狂翻醋海忽生潮。

     下文如: 梅子含酸一時争競,楊花有意兩面調停; 郭綏之歡娛戀寶玉,朱子青懊惱失珠花; 開愚園遊春誇富麗,換香車過市獨招搖; 患天花郭綏之變相,看夜戲十三旦登場; 十三旦應聘返京師,胡寶玉束裝遊廣省; 泛珠江珠娘齊減色,居粵地粵客盡輸财; 一帆風滿載返春申,三馬路重思興舊業; 衆香國中獨推巨擘,味莼園裡幸遇知心; 播香名喜見清河君,發奇想結交鹹水妹; 慕歐風額覆前劉海,嘗異味身陪外國人。

     這些情節都在下回交代,請看官們少安毋躁,待在下吃一杯茶,潤一潤喉,再把九尾狐的實事慢慢演說起來。

    欲知郭綏之當夜可曾擺酒,寶玉可曾答應,請觀後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