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折戟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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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所能倒轉乾坤,胡相爺謀反野心一旦敗露,後果堪憂,望兩位及時打點行裝,逃生去吧!” 王子升歎口氣:“多謝少俠好心,但白幫主待我父女如同家人,不忍棄之而去……” 王蓮英道:“爹爹,我們總不能跟着去死吧,白姐姐心思我知道,她也不願再受于莊主他們的擺布,我們就走吧!” 王于升道:“你說得容易,往哪兒走?于莊主豈會放過我們?” 王蓮英道:“智敏禅師不也走了麼?他帶走了窦護法的骨灰,說是不再過問世事。

    ” 雷霄道:“胡相爺陰謀已敗露,兩位再不走,隻怕走不脫了。

    ” 東野焜道:“兩位若無去處,可願和我們在一起?等事情過去,兩位願去哪兒都成!” 王蓮英大喜:“真的?你願接納我們?” 東野焜道:“出于真心,一片至誠!” 王蓮英忽又皺起眉頭:“那白姐姐怎麼辦?她回來一個人孤零零的……” 雷霄道:“放心,我們會來找她的。

    ” 王蓮英把門打開道:“快進來,等我們收拾了東西就跟你們去!” 王子升隻此一女,向來視為命根子,他怎舍得讓女兒跟他去為恢複故國拼命。

    因此心裡雖覺有些對不住白遠昌,但也隻好順從了女兒。

    當下匆匆收拾衣物,又叫上楊啟、趙喜等親信,随東野焜等人去虎威镖局。

     傍晚,經商議,東野焜等又随王子升父女回去,依然不見白遠昌父女返家。

     衆人在客室坐下商議,都覺得事情蹊跷。

     王子升道:“待我去鄰室的伏虎幫總舵打聽,看看他們可知道内情。

    ” 去了一會回來,道:“于莊主、伍、段兩位副莊主還有幾位護法都沒回來。

    端木玉龍兄妹送端木副莊主的骨灰回複仇山莊,其餘人除了幾個侍衛,全随副使陳智去了相府。

    ” 雷霄道:“莫不是将他們留在相府,又在籌劃對付我們的方略。

    ” 梁公柏道:“要麼就是準備舉事,白姑娘無法脫身。

    要麼就是什麼事沒有,用過晚膳才回來,我們不妨多等一會。

    ” 東野焜道:“那信該已送呈皇上,怎麼到現在都沒動靜,淩姑娘也沒來報消息,這都是怪事,莫非又出了纰漏不成?” 衆人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才熬了一個時辰,依然不見白遠昌父女回來。

    一個個正心焦,忽聽敲門聲,不禁松了口氣。

    王蓮英跑去開門,帶回來的卻是淩曉玉、宣如玉四星女和馮二狗、沈志武、吳小東等人。

     淩曉玉聽王子升說了幫中情形,便道:“聽萬松婆婆說,信是她親自交到王公公手上的,下午皇上準會派大内高手和羽林衛捉拿胡相爺,可直到晚飯後也沒見動靜,婆婆又去宮裡查詢去了。

    依我推測,隻怕事情有變,胡相爺在宮中有不少親信,這信隻怕還未呈給皇上。

    胡相爺自然知道失去了書信,會不會反臉無情,把陳副使等人拿下,以圖報功掩其罪責?這事雖有些不可思議,但不能不作種種設想,因此今夜我們到相府去,看看白姑娘他們在否。

    ” 衆人都贊成此議。

     快近三更時分,淩曉玉等六女和東野焜、雷霄、嚴仁君、梁公柏、郎戈、張彥禮、張逸鵬前往相府,事先說好由東野焜、雷霄、嚴仁君進府内探查,其餘人在附近房頭潛伏接應。

     東野焜等人從西側小門處越過牆入内,發現巡丁增加了不少,還有護院武士自成一隊參加巡邏,戒備比往常嚴密得多。

     三人伏在牆角,不知該往何處去,如果白豔紅他們在相府住宿,誰知他們住哪一間? 雷霄小聲道:“偌大個相府,不下數百間房屋,到哪兒去尋白姑娘?不如找個人問吧。

    ” 嚴仁君道:“士卒多半不知,要捉就隻有捉個護衛之類的人,興許才問得出來。

    ” 東野焜道:“這裡捉人,容易驚動巡丁,不如到養心齋那邊去,那兒僻靜,好下手。

    ” 于是三人忽而上樹,忽而伏于草叢,不多一會便到了養心齋附近,遠遠就看見一片亮光,養心齋居然燈火通明。

     三人躍到大牆上,靠近養心齋時,藏于一棵樹上,向裡探望。

    隻見小院外門坊上挂了四盞燈籠,八個帶刀武士在門前轉悠。

    院子裡四處都挂有燈籠,把整個院子照得如同白晝,有七八個武士在天井裡坐着。

     派那麼多人守衛養心齋,為的什麼? 忽然,沿磚砌小道走來一人,腳步無聲,走得飛快,是個高手。

    走近院門時東野焜等看得清楚,竟是秦玉雄,不禁十分驚訝。

     八名侍衛齊向他躬身行禮,口稱見過公子爺。

    秦玉雄一指院門,有個侍衛立即敲門,大聲道:“秦公子要進地牢,開門!” 院門當即開後,秦玉雄走了進去。

     東野焜等人在樹上看得清楚,有個侍衛在一進院門的左邊角落處掀起一塊石闆,秦玉雄便走了下去,一會消失不見。

     雷霄輕聲道:“原來這裡有個地下入口,通往地牢,隻不知這地牢裡關着什麼人。

    ” 東野焜道:“索興等上一等,待秦玉雄走後,我們把門前八個侍衛治住加以審問。

    ” 約摸等了盞茶功夫,隻見地道入口處有兩人出來,兩人緊靠在一起,是一女一男。

    男的正是秦玉雄,女的被他夾住胳膊拖着走。

    出院門時,三人這才看得清楚,竟是白豔紅。

    隻見她神情萎頓,任由秦玉雄夾持着走。

     三人大吃一驚,白豔紅竟被關在地牢! 雷霄急道:“白姑娘被治了穴,不知被秦玉雄要帶到何處去,夜半三更保準不安好心!” 東野焜道:“你二人等我把門口的那八個侍衛制住,就攔截秦玉雄。

    ”說着摸出豆粒,從樹上往前一躍四丈,到了離小院隻有二丈遠的另一株樹上。

    要治住侍衛們的穴道不難,可要連啞穴都治住就有些難了。

    他瞅準正往前走來的兩名侍衛,手一揮,六粒黃豆分襲兩人,每人頭上被三顆豆粒打中,痛得一下昏了過去,往前栽倒,其餘六人吃了一驚,忙着跑來探問,但腳未動已被豆粒打中穴道,動彈不得,驚得張嘴欲喊,暈穴被人一指戳中,昏了過去。

     東野焜先打出豆粒,緊接着掠下樹來,将六人都點了暈穴,一個個栽倒在地。

     此時秦玉雄已掠出七八丈,雷霄嚴壯行從樹上猛地一躍,落在了他前頭三丈處。

     雷霄恨聲道:“秦玉雄,你好卑劣,快把白姑娘放下!” 秦玉雄一見二人,吃了一驚,但他心念一動,把一隻手按在白豔紅頭上,喝道:“快閃開,否則本公子将這賤婢一掌擊死!” 雷霄嚴仁君沒想到他來了這一手,一時不敢動彈,呆楞在原地。

     秦玉雄喝道:“快閃開,讓路!” 他聲音不大,不想驚動巡丁,隻希望八個侍衛來助陣,纏住兩人自己好脫身。

     雷霄罵道:“秦玉雄,有種的決個雌雄,别耍無賴,你難道是個街頭混混不成!” 秦玉雄無心與他争勝,叱道:“公子爺有事,改天再取你首級,你再不讓路,我就……” 話未了,忽覺身後有了輕微動靜,驚得他急忙轉身,可身子還未轉過來,肋下一麻,已被人治了穴道,手一松,白豔紅被人拉開。

     他又驚又怒,罵道:“卑鄙小人你……” 東野焜又點了他啞穴,方才為白豔紅解開啞穴,白豔紅見是他,心下大慰,忙說出自己被治的穴道,被東野焜順手一拂,穴道頓開。

     雷霄、嚴仁君也急忙掠了過來,白豔紅一見雷霄,眼淚就滾了出來,道:“快去救我父和陳副使他們……”說着就往回奔,才跑了幾步又站住,回頭道:“殺了這畜牲!” 東野焜歎道:“白姑娘,他是我師兄……” 白豔紅道:“好,饒他一命,快救人!” 嚴仁君一把抓起秦玉雄,把他送到牆邊躺着,然後再去追他們。

     東野焜等人到了門口,紛紛從牆上躍進去,八個侍衛吓得跳了起來,但立即就被人家治了穴道,一個個昏睡過去。

     搬開石闆,白豔紅打頭走下,其餘人跟在後面。

    隻見地道裡十分昏暗,有四個侍衛靠在壁上打瞌睡,不費吹灰之力就治了穴,從一個侍衛身上搜出鑰匙,取過燈籠來開栅門。

     “爹,東野兄他們來救人!”白豔紅叫道。

     白遠昌、陳智、于鐵勇等十來人驚醒過來,一個個睜大了眼看着,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東野焜道:“各位怎會被關押在此,等出去後再說,各位還能走路麼?” 白遠昌道:“能走。

    快開鎖!” 于鐵勇道:“慢。

    你們是欽探,大明皇帝的走卒,落到你們手裡也是個死,又何必要走? 你們不過是搶個頭功罷了!” 東野焜道:“于莊主,錯了,打開鐵鍊後,各位愛朝哪兒走就往哪兒走,在下并無把各位交給欽探的意思,隻想告訴各位,胡相國謀反之事已經敗露,各位逃生去吧。

    ” 說話間,嚴仁君已把各人鎖鍊打開,正開腳鍊,第一個脫身出來的是白遠昌。

     雷霄道:“豔妹,扶住老伯,跟我先走。

    ” 白遠昌道:“不敢勞駕,我父女要與陳副使、于莊主共進退,你走自己的吧!” 白豔紅急了,道:“爹爹,孩兒被秦玉雄悄悄帶出囚室,治了孩兒啞穴,你們竟然一點不知,多虧碰上東野兄雷兄他們,女兒才算獲救,又請他們來救爹爹,胡相國背信棄義,爹爹是知曉了的,若是不走,豈不是死在……” 白遠昌道:“不必多說,為父豈能抛下副使、于莊主……” 雷霄岔話道:“解了鎖鍊,大家都走,誰也不會被抛下,前輩何慮之有?” 此時陳智等人腳鍊已除,一個個舒展腿腳,從牢室中走了出來。

     陳德道:“快走,出去再說!” 副使說走,于鐵勇自然隻能聽令。

    一行人剛從石階上到地面,就聽見腳步雜沓,有許多人正往小院跑。

     雷霄忙道:“回地牢,從地道出去!” 有人在牆頭接話道:“你還想走麼?” 緊接着牆上躍下了十數人,為首的竟是慕容石,後面是三君子等人。

     雷霄一驚,忙道:“快沖出去!” 陳副使等人忙去拾院中護衛扔下的兵刃,這片刻間牆上已站滿了人,手持弓弩直朝他們對準。

    忽聽幾聲嚎叫驟起,牆上的人滾落下去好幾個,緊接着又是喊聲疊起,牆上已沒了人,全都跌下去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一個個便朝牆外躍去。

    他們不知是東野焜用黃豆打的,跳到牆外又被侍衛圍住,便奮力突圍。

     此時雷霄亮出驚魂笛與慕容石動上了手,東野焜把牆上的弓弩手打下去之後急忙來鬥慕容石,隻有他不怕老魔掌的毒。

    但三君子已圍了過來,雷霄和嚴仁君便聯手抵禦。

    三君子一上來就施用掌力,想以内功取勝,雷霄和嚴二君不敢對掌,邊打邊退。

     東野焜和慕容石交手兩個回合,彼此都十分小心,并未使出全力拼掌。

     雷霄道:“快走,到外邊打去!” 他與嚴仁君心靈相通,說走就走,話聲未落,兩人已躍出牆外。

     王斯平喝道:“哪裡走!”緊跟着追去。

     東野焜順手撒了一把黃豆,驚得三君子連忙閃避,沒能追上雷嚴二人。

     院子裡還有三少君和幾名護衛,也跟着三君子躍出牆外,院内隻剩東野焜和慕容石。

     又交手兩個回合,慕容石忽然退開,低聲道:“你走吧!下次再和你一見高低!” 東野焜一楞,眼前的慕容石便失去了蹤迹,不禁大是奇怪。

    此刻牆外人聲鼎沸,他顧不得多想,又抓了把黃豆,跳到牆上觀看。

     隻見到處都是燈籠,護衛兵丁不下數百人。

    雷霄嚴仁君已不再和三君子動手,正幫着白豔紅白遠昌殺開一條道。

    陳副使等人被奚玄機所率的人攔住,左沖右突,難以脫身。

     他當即一個縱躍,落在嚴雷身前不遠,右手連揮,每次打出幾粒黃豆,眨眼間便倒下了一片。

    隻要他一揮手,前面就有幾人倒下,因此離得近的人吓得轉身就逃,空出了場地。

     他打頭沖了過去,嘴上喊道:“跟我走!” 雷霄等離他近些,立即跟了過去,陳副使等人陷入重圍卻走不掉。

    東野焜見狀,躍起半空,手臂連揮,把圍住陳副使、于鐵勇的人打倒了好幾個,這才脫出了身,跟着他飛跑。

     一行人剛沖出二十來丈,秦玉雄、魯方等人率一批衛士從樹後閃出來攔住了去路,後面東嶽三君子和三少君已經追到,隻好分頭迎敵。

    于鐵勇、伍慶隆都非庸手,截住三君子大打出手。

    前面秦玉雄與雷霄力鬥,嚴仁君對上了魯方,東野焜則與伍岱、麻雄交手。

     于鐵勇被關了一天,粒米未進,功力上自然打了折扣,與王斯平打了十個回合就落了下風,但他仍然能暫時自保。

    伍慶隆則非柳南秋之敵,十個回合後被柳南秋一掌擊斃。

     于鐵勇猛聽慘呼之聲,一扭頭瞧見伍慶隆慘死,心中一驚分了神,被王斯平一掌擊在肩上,當場斃命。

    其餘幾個護法,也相繼被丁善、三少君等人殺死。

     正在危急之際,淩曉玉和宣如玉率四星女從院牆一側沖了出來,護住白豔紅父女和陳副使往院牆處沖。

    張彥禮、張逸鵬、馮二狗、吳小東、牛安、沈志武也随後趕到,立即加入戰團。

    但他們并不戀戰,邊打邊走。

     東嶽三君子、奚玄機等人緊追不舍.忽聽慕容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各位不必窮追,請回來議事,由他們去吧!” 但王斯平追上了陳副使,一掌把他震斃。

    還想去追白遠昌,卻見東野焜回身押後,突然想起青衫客本是和慕容石交手的,怎麼毫發無傷就從小院中出來了,再聯想慕容石不讓再追的話,這才省悟過來,忙命三少君停止追趕。

     徒弟楊禾低聲問道:“師傅,總提調為何不讓追擊,今夜定可将來人一網打盡!” 王斯平道:“敵方高手盡出,我等若與之硬拼,明日又怎能派上用場?” 柳南秋道:“不錯,明日的事才是大事,豈能為這幾個小卒壞了大局!” 秦玉雄和雷霄交手十合,他恨不得立即宰了雷霄,但雷霄身手之高,他隻有施出絕招才有可能取勝,正待施為之際,淩曉玉等人殺到,宣如玉把那如意珠直往他身上砸,他哪裡還顧得上施什麼絕招,隻有敗下陣來逃避。

     忽然,他聽到慕容石的命令,不要追擊,心頭不禁火起。

    如果老魔頭率慕容星耀、張媚紅、張天龍上陣,今日淩曉玉等人就走不脫。

    可是老東西非但不動手,還說放對方走,這實在是豈有此理,叫他心頭一口惡氣怎麼出! 他被點穴治住,扔到了牆角邊,動也不能動,喊也喊不出,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片刻後,十名巡丁舉着燈籠走了過來,有個巡丁把燈舉高,向大牆一帶查看,但并沒有走過去。

    另一個巡丁也學他的樣,高舉起燈籠,邊走邊往牆下看,忽然,他好像見到牆下有捆東西,便叫弟兄們看。

    打頭的便率大家走了過去。

     “咦,有人躺着哩,這牆根腳怎會有死人?” “不會吧,恐怕是哪個王八喝足了老酒,醉倒在這兒納涼!” 幾人邊說邊走到他面前,認出了是秦公子,驚得把他扶了起來,隻見他睜着兩眼,可手腳直僵僵的,不會動也不出聲。

     一個士卒道:“糟,公子爺定是中了邪,你瞧他不說不動,眼珠子卻會轉……” 另一個道:“趕快送到前面,再叫人去請兩個道士來念經祛邪!” 秦玉雄罵道:“你老子才中邪,還不快把公子爺擡回卧室,聲張開來還有臉面麼?” 可惜,他說什麼别人都聽不見。

     —個道:“快去找總護院,遲了恐怕難救,你我擔待不起!” 秦玉雄大叫道:“不準去找總護院,快送公子我去卧房!” 此刻,他隻想在僻靜處躺着,一個時辰不到他就能運功沖開了穴道,這些該死的無知蠢漢,卻把他從牆角下擡出來,還要送去總護院霹靂掌伍岱處,這不是讓他丢盡顔面麼? 他又急又氣,,可是毫無辦法。

     伍岱被從床上叫醒,以為出了什麼事,出來一看,隻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