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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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這使他想起了他的父親。

    &ldquo我想他一定在丹佛,可能又在拉瑞默街轉悠。

    這次我們必須找到他,一定會找到他的,你同意嗎?&rdquo 是的,我同意。

    我們将要去做一切我們從前沒有做過或者從前認為不屑于做的事,我們同意出發前在聖弗蘭西斯科痛痛快快地玩兩天,然後乘旅行社的車走,盡可能多省點錢,狄恩宣稱他不再需要瑪麗露了,盡管他仍然愛她。

    我們都認為他将在紐約生活。

     狄恩在他那件千瘡百孔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運動衫。

    我們花了10美分把行李寄放在車站寄存處,然後去見羅伊·約翰遜,他将是我們在聖弗蘭西斯科兩天狂歡時的司機。

    羅伊已經在電話裡答應了,他開車來到商業街的轉角,把我們帶走。

    羅伊現在住在聖弗蘭西斯科,找了一個職員的工作。

    他同一位叫多蘿窗的漂亮的金發姑娘結了婚。

    狄恩認為她的鼻子很長&mdash&mdash不知出于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這是他最滿意她的地方&mdash&mdash但是她的鼻子一點兒也不長。

    羅伊·約翰遜是個瘦瘦黑黑的漂亮小夥子,臉上布滿雀斑,頭發梳成大波浪,他不停地用手把頭發從頭的兩側向後捋着。

    他的臉上常常挂着徽笑,很容易與人相處。

    顯然,他的妻子多蘿酋為了他作我們司機的事同他吵過了,但是,作為一個男子漢,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們,他就不想出爾反爾,結果,他隻得以沉默來應付這一切。

    他開車帶着狄恩和我,白天黑夜不歇氣地在聖弗蘭西斯科兜着,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用不斷地闖紅燈和急轉彎來向我們暗示是我們使他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處在他的新婚妻子和過去那幫老朋友中的頭領之間,左右為難。

    狄恩高高興興地坐在車上,泰然自若。

    我們誰都沒理羅伊,隻管坐在車後瞎扯談。

     接下去,我們來到密爾市,看看是否能找到雷米·邦克爾。

    我驚訝地發現海灣裡那艘&ldquo阿德米爾·費比&rdquo号舊船不見了,雷米自然也不會在岸邊那座房子裡了。

    開門的是一位漂亮的黑人姑娘。

    狄恩和我跟她談了好久,羅伊·約翰遜等在車裡,讀起了《巴黎的秘密》。

    我最後看了一眼密爾城,知道追憶過去毫無意義,因此我們決定去看望蓋拉蒂。

    在丹佛,埃迪又把她抛棄了。

    如果她現在還沒有把他找回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們看到她正盤腿坐在富有東方色彩的地毯上,面前擺了一副紙牌,正在算命。

    她可真是個好姑娘。

    我看到了埃迪·鄧克爾一直住在這裡的迹象,隻是由于心情騷動和不耐寂寞又離開了。

     &ldquo他會回來的。

    &rdquo蓋拉蒂說,&ldquo這個家夥離開我就照顧不了自己。

    &rdquo她氣恨恨地望了一眼狄恩和羅伊·約翰遜。

    &ldquo這次是湯米·斯納克讓他出去的。

    他來之前埃迪一直很快活地工作着。

    我們出門旅行,過得很幸福。

    狄恩,你一定了解,他們在盥洗間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埃迪坐在馬桶上,斯納克坐在凳子上,不停地聊呀聊呀,盡談些無聊的事情。

    &rdquo&ldquo 狄恩笑了起來,這幾年他一直是那幫人的領袖,現在他們開始模仿他了。

    湯米·斯納克滿臉絡腮胡子,他張着那雙憂郁的碧藍的大眼睛跑到聖弗蘭西斯科來找埃迪。

    在丹佛的時候,由于一次不幸事故,湯米的小手指被鋸掉了,他因此而得到一筆錢。

    他們莫名其妙地決定給蓋拉蒂留一張紙條,然後到緬因州的波特蘭去了。

    斯納克有一個姨媽住在那裡。

    所以他們現在要麼正在穿過丹佛,要麼已經到波特蘭了。

    、 &ldquo等湯米的錢用完了埃迪就會回來。

    &rdquo蓋拉蒂看着手中的牌說道,&ldquo這個該死的傻瓜,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幹。

    他應該知道我愛他。

    &rdquo 在陽光的照射下,蓋拉蒂坐在地毯上,看上去活象希臘姑娘;她的長發拖到地闆上,蓋住了預告命運的紙牌。

    我漸漸地喜歡上了她。

    我們甚至決定那天晚上一起出去聽聽爵士樂。

    狄恩還要帶一位六英尺高的金發女郎,名叫瑪麗。

     那天晚上,蓋拉蒂、狄恩和我去接瑪麗。

    這個姑娘住在一間公寓裡,她有一個小女孩,還有一輛勉強能跑的舊車。

    狄恩和我不得不把車推到路上,姑娘們則坐在車裡亂叫。

    我們來到蓋拉蒂的家,圍坐成一圈&mdash&mdash瑪麗和她的女兒、蓋拉蒂、羅伊·約翰遜和他的妻子多蘿茜&mdash&mdash大家坐在堆滿家具的房間裡,悶聲不響。

    我站在牆角,在聖弗蘭西斯科我保持中立。

    狄恩站在屋子中間,纏着紗布的拇指舉在胸前,&ldquo真他媽的,&rdquo他笑着說,&ldquo我們的手指頭都沒了&mdash&mdash嗨,嗨,嗨,嗨!&rdquo &ldquo狄恩,你為什麼要幹這種蠢事?&rdquo蓋拉蒂說,&ldquo凱米爾打電話來說你抛棄了她。

    難道你沒有想過你還有一個女兒嗎?&rdquo &ldquo他沒有抛棄她,是她把他趕出來的!&rdquo我打破了中立叫道,他們都憤憤地盯着我。

    狄恩咧了咧嘴。

    &ldquo帶着這種手指頭,你們想想這個可憐的家夥還能幹什麼?&rdquo我又補充了一句。

    他們盯着我,尤其是多蘿茜·約翰遜,她不懷好意地一直看着我。

    我望着窗外晚風吹過的街道,真想出去聽聽著名的聖弗蘭西斯科的爵士樂。

    要知道,我在這個城市裡隻能待兩個晚上。

     &ldquo我認為瑪麗露離開你是非常非常明智的,狄恩。

    &rdquo蓋拉蒂說,&ldquo你從來不對别人負責,現在仍然如此,你做過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

    &rdquo 他們圍坐在那裡,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狄恩。

    他站在他們中間的地毯上咯咯地笑着。

    他隻是咯咯地笑,甚至還手舞足蹈起來。

    我突然意識到,他所有那些不同凡俗的行為舉止使他變得那麼天真、無知和神聖。

     &ldquo除了你自己和你那該死的尋歡作樂,你根本不考慮其他人。

    你所想的隻是能夠從别人那裡得到多少錢和快樂,然後就把他們抛到一邊。

    實際上你簡直愚不可及,你從來沒想過生活是嚴肅的,每個人都在幹着什麼來代替無聊。

    &rdquo 這就是狄恩,純潔的無知。

     &ldquo今天晚上凱米爾的心都要哭碎了,但是她一分鐘也沒有想過要你回去,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你,她說這是最後一次。

    但是你卻站在這裡,作出了副愚蠢的樣子。

    我想你心裡根本沒有考慮這一切。

    &rdquo 這不是真的,我知道得很清楚,風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他們。

    但我并不想這麼做,我真想走過去抱着他說,看看吧,你們這些人,要記住一件事,這個家夥也有他自己的煩惱,然而他從不抱怨,他隻是用他自己來帶給你們這些人他媽的一點快樂。

    如果這樣還不夠的話,你們可以把他送到行刑隊去,反正你們一直都想這麼幹&hellip&hellip 然而,這些人裡隻有蓋拉蒂·鄧克爾一個人不怕狄恩,她平靜地坐在那裡,皺着眉頭,在大家面前指責着狄恩。

    我繼續聽着。

     &ldquo現在你要和索爾到東部了。

    &ldquo蓋拉蒂接着說,&ldquo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現在你走了,凱米爾不得不在家裡照顧孩子,這樣怎麼能保住工作?但是她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我不責怪她。

    如果你在路上看見埃迪,告訴他回到我這兒來,否則我會殺了他。

    &rdquo 這可真幹脆,我覺得這是最讓人透不過氣來的一個夜晚,我仿佛是在噩夢中與許多奇怪的兄弟姐妹在一起。

    每個人平靜了下來,狄恩仍然站在大家商前,破衣爛衫,身無分文,幼稚無知。

    在燈光的照射下,他那瘦瘦的面頰流滿了汗水,而且微微有些顫抖。

    我相信人們一定以為從他身上獲得了巨大的發現。

    他們有些疑惑和恐懼。

    他垮了&mdash&mdash從肉體到靈魂都垮了。

    他在想什麼?他竭盡全力想告訴我他正在想的一切,其他人妒忌地望着我,他們妒忌我能在他身邊,妒忌我能保護他,能同他一起喝酒,他們也曾經想這樣做。

    在這個西海岸的夜晚,我這個陌生人在幹什麼?我不願想下去。

     &ldquo我們要去意大利。

    &rdquo我說。

    房間裡有一種奇怪的氣氛,因為姑娘們正象母親看着她最寵愛、最淘氣的孩子一樣凝視着狄恩,他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能平心靜氣地應付這一切。

    他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間,在樓下等着我們。

    我從窗戶中望去,他幽靈一般地孤獨地站在門口,凝視着街道。

    痛苦、指責、勸導、說教等等都跟在他後面,他的前面則充滿了坎坷和瘋狂。

     &ldquo快來,蓋拉蒂,瑪麗,我們到爵士樂酒吧去看看。

    忘了那些東西吧,狄恩總有一天會死的,那時你會對他說什麼呢?&rdquo &ldquo他死得越快越好。

    &rdquo蓋拉蒂毫不遲疑地對房間裡的其他人說。

    &ldquo那太好了。

    &rdquo我說,&ldquo但是現在他還活着,我敢打賭你想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因為他有許多秘密我們都無法發現,除非把他的頭劈開。

    如果他發瘋你不必擔心那不是你的事是上帝的事。

    &rdquo他們不同意,他們說我一點兒也不了解狄恩,他們說他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無賴,我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我津津有味地聽着他們這麼抗議。

    羅伊·約翰遜出來對女士們說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狄恩,狄恩隻不過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甚至可以說是供人消遣的家夥。

    我出去找到狄恩把這些告訴了他。

     &ldquo啊,夥計,别去管他,一切都會好的。

    &rdquo他兩手摩挲着肚皮,舔了舔嘴唇。

    
4
姑娘們下來了,我們又要度過一個喧鬧的夜晚。

    我們把車開到路上,準備出發,&ldquo嗨!我們走吧!&rdquo狄恩叫道。

    我們都跳上了汽車。

    在這個溫暖、騷動的夜晚,一個男高音狂放的歌聲從街道對面的一個酒吧中傳來。

    &ldquo嗨一哈!嗨一哈!&rdquo同時還有人跟着節奏在拍巴掌。

    &ldquo快走呀!&rdquo狄恩帶着他那受傷的拇指首先穿過街道,嘴裡還喊着&ldquo加油,夥計,加油!&rdquo一群黑人穿着夜禮服在喝彩。

    那個男高音歌手旁若無人地站在那裡唱着,歌聲令人陶醉。

    姑娘們不願同狄恩和我在一起,開着瑪麗的車走了。

    &ldquo現在,羅伊,&rdquo狄恩說,&ldquo我知道你今晚在你老婆那兒會遇到麻煩,但是我們必須馬上趕到第46街去,否則一切都完了。

    明天早上索爾和我就要動身去紐約,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晚上的尋歡作樂,我知道你不會介意的。

    &rdquo當然,羅伊·約翰遜不會介意,他隻會開車闖紅燈。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回家睡覺。

     在酒吧裡我們認識了一個名叫華爾特的黑人。

    他邀請我們到他家喝杯啤酒。

    他住在一套公寓裡,我們走進去時她的妻子已經睡着了。

    房間裡唯一的燈就在她睡着的床的上方,我們不得不站在一把椅子上把燈打開,他的妻子躺在那裡,臉上挂着微笑。

    狄恩去開燈時,眼睛不停地眨着。

    她大概比華爾特大15歲,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從來不問華爾特去哪兒啦,什麼時候回來諸如此類的事情。

    最後我們依依不舍地來到廚房,圍坐在一張破桌子周圍,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

    清晨,我們該走了,于是重又回到卧室把燈關上。

    華爾特的妻子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微笑着。

     來到街上,狄恩說:&ldquo你瞧,夥計,這才是真正的女人。

    不挑剔,不抱怨,那麼溫柔。

    她的男人可以在晚上随便什麼時候,和随便什麼人進來,在廚房裡聊天,喝啤酒,然後随便什麼時候離開都行。

    &rdquo我們醉醺醺地走了。

    這個令人興奮的一夜就這樣結束了。

    一輛巡警車可疑地跟在我們後面。

    我們在第3街的一個面包皮房裡買了幾個剛炸出來的面餅圈,就站在灰蒙蒙、髒兮兮的街上吃了起來。

    一個衣著講究,戴副眼鏡的高個子家夥同一個戴着司機帽的黑人蹒跚着走了過來。

    他們真是奇怪的一對兒,一輛卡車從他們身邊經過,那個黑人興奮地指指點點說着什麼,高個子白人則偷偷摸摸地在數錢。

    &ldquo這可又是老布爾·李。

    &rdquo狄恩哈哈大笑他說,&ldquo不停地數錢,對什麼都提心吊膽。

    &rdquo 我們困得直想睡覺。

    到蓋拉蒂·鄧克爾那裡已經不可能了。

    狄恩認識一個叫歐内斯特·伯克的鐵路司閘員,同他父親一起住在第3街的一家公寓房間裡,狄恩原先同他們混得很熟,但是後來卻不行了。

    我必須去說服他們讓我們睡在地闆上,這個任務太讓我為難了。

    吃完早飯,我打了一個電話,是伯克的父親接的電話。

    他聽他兒子說起過狄恩,出乎我們意料,他居然答應我們去住。

    這是聖弗蘭西斯科一個破舊的寓所。

    我們上了樓,老人很客氣地把整張床都讓給我們。

    &ldquo我也該起床了。

    &rdquo他說着,走進狹小的廚房去燒咖啡,然後,開始講起他白天在鐵路上的事情。

    他使我想起了我的父親。

    我坐在那裡,傾聽着他所說的一切。

    狄恩一點兒也沒聽,他在刷牙,對于老人的叙述,隻是哼哼唧唧地點着頭,最後我們都睡着了。

    上午,狄恩和我起床時,歐内斯特正好下班回來,他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老伯克先生已經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時髦的中年人,他穿了一件綠色的花呢西裝,帽子也是綠色花呢的,西裝翻領上還粘了一朵鮮花。

    &ldquo這些風流的聖弗蘭西斯科的老司閘員個個窮得叮當響,可是仍然對他們的生活充滿渴望。

    &rdquo我在盥洗室對狄恩說,&ldquo他真是太好了,讓我們在這裡睡上一覺。

    &rdquo &ldquo那當然。

    &rdquo他心不在焉他說,然後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找一輛旅行汽車。

    我的任務是趕到蓋拉蒂·鄧克爾那裡去取我們的包皮。

    她正坐在地闆上,用紙牌算命。

     &ldquo再見,蓋拉蒂,我希望你萬事如意。

    &rdquo &ldquo等埃迪回來後,我每天晚上都要帶他上酒吧,讓他在那裡把瘋勁發完。

    你說該怎麼做,索爾?我真不知道怎麼做。

    &rdquo &ldquo紙牌裡說些什麼?&rdquo &ldquo那張黑桃A離他很遠,紅桃牌總在他周圍&mdash&mdash紅桃皇後就在旁邊,看到這張黑桃J了嗎?那是狄恩,他總在附近。

    &rdquo &ldquo一小時以後我們就要動身到紐約了。

    &rdquo&ldquo總有一天狄恩會這麼幹的。

    他最好永遠别回來。

    &rdquo 她讓我帶上一件雨衣和剃須刀。

    我跟她道了聲再見,然後拿着包皮下樓,叫了一輛出租車。

    這是一輛普通的定線出租車,你随便在那兒都能叫到,然後花上15美分,就能到你想去的地方。

    在這種車裡你隻能象在巴士裡一樣擠在乘客之中,但是可以象在私人汽車裡一樣聊天、說笑話。

    街道上,孩子們在玩耍,下班回家的黑人大呼小叫着,滿面灰塵,興緻勃勃。

    到處都充滿了活力,這才是美國真正最令人激動的城市。

    頭頂上碧藍的天空和霧氣氤氲的大海到了晚上令人産生無窮的欲望,我讨厭離開。

    我在這裡隻停留了60多個小時,我和瘋瘋癫癫的狄恩到處亂跑,也沒顧得上仔細看看。

    下午,我們的車開始向東進發。

    
5
開車的是一個又高又瘦的雞好犯,他戴着一副墨鏡,開起車來十分謹慎。

    他要回在堪薩斯的家去。

    狄恩稱這輛車是:&ldquo散了架的普利茅斯&rdquo,它開起來慢慢騰騰,有氣無力。

    &ldquo真是輛女人車!&rdquo狄恩在我耳邊悄悄說,車裡還有兩位乘客,是一對夫妻,他們一點兒不象在旅遊,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想停下來睡覺。

    第一站将是薩克拉門托。

    我和狄恩坐在後座,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這麼詳細地向别人談論我的生活。

    我告訴狄恩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常常幻想自己手裡拿着一把大砍刀坐在車裡,把路邊的所有樹木和燈柱都砍斷,甚至要削平每一座山峰。

    &ldquo是的!是的!&rdquo狄恩叫道,&ldquo我過去也常常想這麼做,隻是用的刀不同&mdash&mdash告訴你這是為什麼,要跨越西部遼闊的土地,我需要長得多的刀,它必須能夠切斷山脈,削平山峰。

    哦,夥計,我得告訴你,現在我已經有這把刀了。

    那是在大蕭條時期,我和父親連同另外一個他媽的叫化子到内布拉斯加賣蒼蠅拍,賺了點錢,我就是用那錢買的。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做蒼蠅拍的嗎?我們買來普通的舊窗紗和一堆鐵絲,然後用手彎,再用小塊的藍布或者紅布把邊包皮起來,花5到10美分就能做一把。

    我們一共做了幾千把,然後拿到内布拉斯加的每一戶農場工人家裡去賣,許多人出于憐憫就花幾個硬币買一把。

    兩個老叫花子和一個小孩為此四處奔波。

    那些日子裡,老頭子總是唱着&lsquo哈利路亞,我是一個叫化子,又變成了叫化子。

    &rsquo夥計,現在我一聽到這首歌,那整整兩個星期難以想象的艱難就會糾纏着我,令我想起那些可怕的蒼蠅拍,後來,為了如何分錢的事,他們發生了争吵,在路邊打了起來,于是決定去買酒喝。

    他們一刻不停地喝了五天五夜,我則哭着在地上縮成一團。

    他們喝完了酒,錢也花光了,我們又變得一無所有。

    不久,老頭子被抓走了,我不得不到法庭上作證,我必須讓他回來,因為他是我爸爸而我又沒有母親。

    索爾,我8歲的時候就在那些滑稽的法官面前發表了長長的演說&hellip&hellip&rdquo我們渾身躁熱。

    我們正在一直向東飛馳。

    我們異常興奮。

     &ldquo讓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rdquo我說,&ldquo作為你所說的之間的插曲,那是我以前的想法。

    當我看見一個小孩躺在父親汽車的後座上,我的眼前就會出現這樣一幅情景:我騎在一匹白馬上垮越所有障礙,躲過燈柱,繞過房屋,有時來不及了就越過去,翻過山嶺,越過無法躲避的汽車&mdash&mdash&rdquo&ldquo是的!是的!&rdquo狄恩興奮地喘着氣。

    &ldquo我與你隻有一點不同,那就是我是自己在跑,沒有馬。

    你是一個東部孩子,當然會夢到馬,我們都不會去想象我們知道的東西。

    但是在我可能分裂了的腦子裡,我的确是跟着汽車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有時是每小時80英裡拼命地跑,穿過每一片灌木叢,每一堵圍牆,每一座房屋&hellip&hellip&rdquo 我們不停地聊着,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完全忘記了前面的人,他們一定在想後座上是怎麼回事。

    這時,司機說話了:&ldquo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們别再亂搖了。

    &rdquo的确,車身正随着我們的搖擺而左右晃動。

     &ldquo噢,夥計。

    &rdquo狄恩感歎他說。

    &ldquo我們終于一起到東部了。

    我們從未一起。

    去過東部。

    索爾,想想吧,我們要一起去丹佛了,一起去看看人們都在幹什麼了,&rdquo然後,他一邊擦着汗,一邊拽着我的衣袖說,&ldquo你看前面這些人,他們一直都在擔心,算計着跑了多少路,今晚在那裡睡覺,汽油錢是多少,天氣怎麼樣,最後怎樣才能到達等等等等。

    你知道,他們一直都在擔心,他們需要這種擔心,否則他們的靈魂一刻也不會平靜,除非他們能抓住一個确定無疑的擔心。

    他們需要面對着它,一直跟它在一起,你知道,這可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

    他們理解這一點,卻仍然沒完沒了地擔心。

    聽着,他們常常會這樣說:&lsquo噢,&rsquo他模仿着,&ldquo&lsquo我不知道&mdash&mdash可能我們在那個加油站裡買不到汽油。

    最近我從《全國汽油消費新聞》上讀到,這種汽油中含有大量的辛烷,有人告訴我它很容易發生爆炸。

    無論如何我不喜歡這種汽油&hellip&hellip&rsquo夥計,你懂嗎?&rdquo他使勁捅着我的肋骨想讓我理解,我隻得盡力而為。

    我們倆在後座上又叫又鬧,前排座上的人吓得要命,愁眉苦臉,真希望車上沒有帶上我們。

    但這還僅僅是開始。

     到了薩克拉門托,那個開車的雞奸犯偷偷摸摸地在旅館裡訂了一個房間,邀請狄恩和我進去喝一杯。

    那對夫妻已經親親密密地睡覺去了。

    到了旅館房間,狄恩想盡辦法從那個雞奸犯手裡弄到點兒錢,這有些不太可能。

    那個雞奸犯說他很高興我們能跟他一起趕路,因為他喜歡象我們這樣的年輕人,他不喜歡姑娘。

    最近,在聖弗蘭西斯科他還同一個男人有過一手,他扮演男人的角色,那個男人則扮演女人的角色。

    狄恩熱切地點着頭,不時插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那個雞奸犯說他很想知道狄恩怎麼看這種事,狄恩告訴他他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男妓,然後問他有多少錢。

    我走進了盥洗室。

    那個雞奸犯立即安靜下來了。

    我懷疑狄恩的動機不是得到錢,而是想得到一個到丹佛的許諾。

    那個雞奸犯從錢包皮裡拿出錢數了起來,狄恩搖手拒絕了。

    &ldquo你知道,夥計,咱們最好都别裝糊塗,你給了他們内心裡想要的東西,他們一定會高興得發狂了。

    &rdquo他已經完全征服了普利茅斯車的主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車給接了過來。

    現在我們才是真正在旅行。

     清晨,我們離開了薩克拉門托。

    中午時分開始穿越内華達沙漠,汽車沿着&ldquoS&rdquo形的道路飛速地向前奔馳。

    那個雞奸犯和那對夫妻坐在後座上互相擠成一團,我們則坐在前面開着車,狄恩又興奮起來,他所需要的隻是親手駕駛方向盤。

    他說起老布爾·李是個多麼糟糕的司機,&ldquo無論什麼時候出現了一輛大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