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複河隴邊民入觐 立郓夔内豎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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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性情,尚可為士大夫妻麼?”乃改命四女廣德公主,嫁為琮妻,且下诏謂:“國家教化,原始夫婦,凡公主縣主有子,已寡不得複嫁。

    ”這數種政教,恰是有關道德,可謂一朝模範,史官稱他明察沈斷,用法無私,從谏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惠愛民物,大中政治,媲美貞觀,所以号為小太宗。

    看官試閱上文編叙各節,究竟宣宗得媲美太宗呢,還是未及太宗呢?小子不暇評議,想看官自應理會,閑文少表。

    不斷之斷,尤妙于斷。

     且說宣宗在位十三年,壽數已滿五十,因為年力漸衰,不得不借需藥物。

    偏又誤信術士李元伯,用了許多金石燥烈等藥,供奉宣宗,初服時有效驗,到了大中十三年秋季,藥性猝發,背上生疽,好幾日不見大臣。

    又蹈覆轍。

    宣宗有十一子,長子名溫,曾封郓王,但未得宣宗歡心。

    宣宗獨愛第三子夔王滋,拟立為嗣,因恐亂次建儲,必至臣下谏駁,所以逐年延宕。

    從前裴休入相時,曾請早建太子,宣宗變色道:“朕尚未老,若亟建太子,是置朕為閑人了。

    ”休乃不敢複言。

    至宣宗不豫,密囑樞密使王歸長等三人,拟立夔王滋為太子,惟右軍中尉王宗實,素不同心,為王歸長等所忌,歸長等恐他作梗,先調他為淮南監軍,擅頒诏敕。

    宗實受敕将出,左軍副使元實,語宗實道:“聖上不豫,已經逾月,今出公往淮南,是假是真,尚不可辨,中尉何不一見聖上,然後就道呢?”宗實頓時大悟,便入寝殿谒見宣宗。

    哪知寝門裡面,正起哭聲,宣宗已經歸天,正位東首。

    王歸長及馬公儒王居方,三人姓名,一并點明。

    方在寝殿中安排後事,将擁立夔王滋即位。

    宗實叱道:“禦駕已崩,奈何不先告中外?乃一般鬼祟,背地設謀,意欲何為?”說至此,即從袖中取出敕旨,擲示歸長等三人道:“皇上大漸,如何尚有此敕?顯見是汝等搗鬼。

    汝等自思,假傳聖诏,敢當何罪?”歸長等隻有内柄,并無外權,忽見宗實進來,已有三分懼怕,況又被他三言兩語,抉透隐情,益覺情虛畏罪,吓得面如土色,當下接連跪地,捧足乞命。

    實是沒用。

    宗實道:“立嫡以長,古今同然,汝等既已知罪,速即起來,往迎郓王,還可稍圖自贖呢。

    ”二人忙扒将起來,去迎郓王溫,不到一時,郓王已到,至禦榻前痛哭一場。

    宗實亦召進元實,即刻草诏,立郓王溫為皇太子,改名為漼。

    次日宣宗大殓,停柩殿中。

    太子漼即位柩前,召見百官,晉封令狐绹為司空。

    待百官退班,即傳出一道诏旨,拿下王歸長馬公儒王居方,說他矯诏不法,當日處斬。

    全是宣宗害他。

    尊皇太後鄭氏為太皇太後,追尊母鼌氏為皇太後。

    鼌氏為宣宗侍兒,宣宗即位,封為美人,越數年病逝,晉贈昭容。

    至是加谥元昭,袝主宣宗廟。

    越年,葬宣宗于貞陵,稱鼌氏墓為慶陵。

    總計宣宗在位十三年,壽五十歲。

     太子漼即位後,史号懿宗,罷同平章事蕭邺,及首相令狐绹,複召荊南節度使白敏中入相,兼官司徒,再授兵部侍郎杜審權,同平章事。

    會敕使自南诏還都,報稱:“南诏酋長豐祐,适經去世,嗣子酋龍,禮遇甚薄”雲雲。

    原來宣宗崩逝,唐廷仍照舊例,訃告外夷。

    南诏自韋臯撫服後,朝貢惟謹,貢使利得厚賜,傔從甚多。

    及杜悰為西川節度使,奏請節減傔從數目,南诏乃有怨言。

    酋長豐祐,已生變志,酋龍襲位,接得唐使喪訃,不覺動怒道:“我國亦有大喪,不聞唐廷遣吊,且诏書系賜故王,與我無涉,何必禮待來使呢?”遂居使外館,不願接見。

    唐使等候數日,怒别而歸,因将情狀奏聞。

    朝議以酋龍名字,與玄宗名諱相近,隆龍兩字,音近字異,若以此為嫌,何不讀韓退之諱辯文。

    且未曾遣使報告嗣位,顯系有意抗命,遂不行冊禮,擱過一邊。

    偏酋龍自稱皇帝,國号大禮,竟發兵寇陷播州。

    懿宗方預備改元,行慶賀禮,一時無從過問。

    次年元旦,改元鹹通,行賞施赦,做過了一套舊文章,正思剿撫南诏,忽由浙東觀察使鄭祗德,飛表告急,系是土賊裘甫造反,連敗官軍數次,攻陷象山,并破郯縣,亟請朝廷派将南征。

    正是: 蠻服叛王方僭号,潢池小醜又跳梁。

     欲知裘甫作亂情形,容至下回表明。

        觀宣宗之複河隴,未始非一時機會,遣将四出,不血刃而得地千裡,天子禦延喜樓,親受河隴人民朝谒,反夷為夏,易左衽而為冠裳,豈不足雪累朝之恥,副萬民之望?時人号為小太宗,良有以也。

    然版籍徒隸強藩,田稅未歸司計,有克複之名,無克複之實,終非盡善盡美之舉。

    即如大中政治,亦不過粉飾承平,瑜不掩瑕,功難補過,甚至以立儲之大經,不先決定,及駕崩以後,竟為宦豎握權,視神器為壟斷之物,英明者果若是乎?夫懿宗本為冢嗣,大中已乏權閹,乃無端委任中官,再令其傭立嗣君,無惑乎唐室之天下,與閹人共為存亡也。

    世有賈生,豈徒痛哭流涕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