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曾元裕擊斬王仙芝 李克用叛戮段文楚

關燈
西川,築城守堡,稍遏寇氛。

    骈又因南诏迷信釋教,特遣浮屠景仙,南行遊說,勸酋龍歸附中國,願與和親。

    酋龍頗欲允議,會酋龍病死,子法嗣立,遣使段瑳寶等,往詣嶺南,面議和約。

    亳州刺史辛谠,正調升嶺南西道節度使,接見段瑳寶後,即奏稱諸道兵共戍邕州,兵饷浩繁,不如與南诏修和,得使邊境息肩。

    朝廷正因内亂蔓延,欲調回戍兵,剿平群盜,乃即從谠議,許和南诏,令将戍兵遣歸,但留荊南宣歙數軍。

    已而南诏遣使趙宗政入都,乞請和親,所赍國書,但給中書省,稱弟不稱臣。

    禮部侍郎崔澹等,言南诏驕僭無禮,高骈不達大體,徒遣一僧呫嗫,卑辭誘和,若果從所請,必緻贻笑後世。

    語非不是,但按諸當日情勢,安内為先,不應再開外釁。

    僖宗不能遽決,再令高骈妥議。

    骈上表與澹等駁辯,有诏委曲谕解,進骈檢校司徒,封燕國公,一面遣宰臣再議。

    盧攜主張和親,鄭畋力言不可。

    攜不覺大怒,拂衣起座,袂适觸硯,堕地有聲。

    僖宗聞知此事,喟然歎道:“大臣相诟,如何儀型四方?”乃将盧、鄭兩相,一并罷職,改命戶部侍郎豆盧瑑,吏部侍郎崔沅,同平章事。

    宣诏時大風拔木,隐兆不祥,時人已知新任二相,未能令終。

    伏後文。

    且南诏事終未定議,但遣趙宗政歸國,不加答複,付諸緩圖便了。

     誰料媮安不安,防亂生亂,大同軍又起變端,竟殺死防禦使段文楚,推李克用為留後。

    克用系李國昌子,國昌即朱邪赤心,事見前回。

    為沙陀副兵馬使,出戍蔚州。

    國昌由大同調鎮振武軍,會代北薦饑,漕運不繼,防禦使段文楚減扣軍士衣糧,用法亦不免苛峻,以緻軍士怨謗。

    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将康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私議道:“今天下大亂,朝廷号令,不能遠行,此正英雄立功建業的時期。

    段使苛暴,不足與議大計,李振武功大官高,名聞天下,子克用勇冠諸軍,若經我等推戴,代北唾手可定,我等可共取富貴,豈不甚善?”康君立等同聲贊成。

    乃由君立潛詣蔚州,勸克用起事,立除文楚。

    克用道:“我父現在振武,俟我禀明,舉事未遲。

    ”君立道:“事在速行,緩即生變,尚何暇千裡禀命呢?”克用許諾,遂募得士卒萬人,直趨雲州。

    李盡忠聞克用将到,即夜率牙兵,攻入牙城,執住段文楚及判官柳漢璋等,械系獄中,并遣人送交克用,請為防禦留後。

    克用率衆至鬥雞台下,台在城東,設帳屯兵,盡忠即将文楚等,驅至克用營前,克用命軍士剮死文楚,并用騎踐骸,究竟是狼子野心。

    乃入城視事,囑将士表求敕命。

    朝廷不許,正思诘問李國昌,國昌已表請速除大同防禦使,若克用逆命,臣當率本道兵往讨,決不溺愛一子,緻負國家。

    初意卻是不錯。

    僖宗以命太仆卿盧簡方為大同防禦使。

    克用拒命不納,乃由朝廷改诏,命盧簡方調任振武,李國昌複鎮大同。

    哪知國昌忽然變計,竟撕去制書,殺死監軍,與克用合謀為逆,派兵攻甯武及岢岚軍。

    真是出人意表。

     是時幽州節度使張公素,為部将李茂勳所逐,代主軍務,聞大同軍亂,上表薦子可舉,具有武略,願讨大同,且請授可舉旌節,自乞息肩。

    僖宗本欲令他出平代亂,授為幽州節度使,及見他上表陳情,遂悉從所請,令可舉代父統軍,與昭義節度使李鈞,合兵讨國昌父子。

    可舉複約吐谷渾酋長赫連铎白義誠,沙陀酋長安慶,薩葛酋長米海萬,聯兵夾攻。

    赫連铎饒有勇力,兼程急進,直趨振武。

    國昌猝不及防,被铎攻入,慌忙挈騎兵五百,遁往雲州。

    雲州閉城不納,乃轉奔蔚州。

    铎取得振武軍資械,追國昌至雲州,乘勢入城,複聞克用屯兵新城,即引兵萬人往擊,三日不能下。

    國昌自蔚州往援,铎乃引退,朝廷再命河東宣慰使崔季康為河東節度使,兼代北行營招讨使,與李可舉赫連铎部衆,共讨沙陀。

    可舉與铎,會兵攻蔚州。

    李國昌率衆抵敵,相持未下。

    克用卻獨領一隊,趨遮虜城,拒擊李鈞。

    鈞方與崔季康軍,共至洪谷,天适大雪,士卒相繼凍仆,不防克用殺到,沖入官軍隊裡,沙陀鐵騎,本是勇悍,更兼生長沙漠,素性耐寒,任他大雪飄飄,越發精神健旺,那河東昭義兩鎮兵士,又凍又餒,如何招架得住,拚命亂逃。

    季康押着後隊,還得僥幸逃生,鈞在前驅,竟戰死亂軍中。

    小子有詩歎道: 國亂紛紛太不平,強藩逐鹿擅行兵。

     可憐大将無才略,枉向沙場把命傾。

     兩鎮兵敗,沙陀兵氣焰益盛,遂長驅入雁門關。

    欲知後事,且閱下回。

        讀此回而已知唐之将亡,亡唐者非他,一田令孜足以盡之,内而宰相,外而寇盜,猶不足責也。

    僖宗年少嗣統,非得老成夾輔,不足緻治,乃獨寵任田令孜,導之遊狎,厚賦斂,貪貨賄,天怒于上而不之知,人怨于下而不之問,王黃二盜,乘勢揭竿,朝廷議剿議撫,茫無定見,一二賢相,複被佞幸摧抑至死,國家甯尚有豸乎?宋威老而貪功,欺君罔上,不加斥逐,卒至寇勢日熾,迨改任曾元裕,始得擊斬仙芝,一盜雖殄,一盜猶存,禍本固尚未芟也。

    李國昌父子,複起代北,叛命不臣,南顧多憂,何堪再遇北寇?中原搶攘無虛日,而皇綱從此掃地,故觀于此而已可知唐之将亡。